第4章 师弟你为何苦苦相逼
不过将尸体包起来之后，黄敕打量了一下，甚至背起来试了试，最终又解开了包裹。
自己背着这么个东西，真要是被人看到了，连蒙混过关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他索性又为上师穿上了衣物、袈裟，然后用床单把对方脸面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接着把人直接背在了背上。
行吧，就算是自欺欺人，但是这样背着，看上去还正常点。
黄敕又在屋里搜寻了一遍，想找个趁手的分尸藏尸的工具，看来看去，视线停留在了供桌上新暹罗酸辣汤旁边的一个玻璃瓶上。
这是一瓶刚刚出土并走私到新南诏城来的工业酒精，瓶身上印着些古东瀛文字，其中黄敕看得懂的是“三和化学株式会社”，以及“23.12.21”这一串数字。
黄敕记得手术前灵感上师曾跟他吹嘘过，这瓶埋藏了几百年的好酒，是自己的得意弟子，通过寺里下辖的毗卢遮那二手烟酒商行，从南洋走私过来的，敬献给自己表达孝心的生日礼物。
要不要带上这瓶好酒，用其焚化上师的遗体？黄敕有些纠结。
不过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焚尸不但会有火光，还有强烈的烟尘气味，即使没有触发了寺里的烟雾报警器，但是也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黄敕耐心等待了半分钟，一接到华严的消息，就赶紧出门了。
虽然华严已经在前面确认过路上没人，但黄敕还是专门找阴暗处行走，并不断寻找藏尸或埋尸的地点。
如此心惊胆颤地走了大概有五六百米，已经能看到主殿上方全息影像巨人的背影的时候，黄敕终于发现了一片未亮灯的低矮房屋。
从斑驳脱落、露出红砖的墙皮，以及其上残存的标语“是害，搞好安全利三代”来看，这里应该是天王寺内存放杂物工具的房子，多半还已经废弃了。
黄敕决定先不往前走了，进去看看。
如果能找到地下室、管道间之类的地方，那藏尸就方便了。
只要摆上个十天八个月的，在华严不敢声张的情况下，没人会再把灵感上师的尸体与自己联系起来。
实在找不到隐蔽空间，能进去搞些铲子、撬棍之类的工具，自己挖坑或者打开窨井盖，也更方便不是。
黄敕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低矮平房的走廊上，轻推了几扇门，发现都上着锁，他怕弄出响动，不敢暴力破门，于是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落满灰尘的推拉玻璃窗上。
果然，试到第三扇窗户后，他发现这扇窗户没怎么关严实，他一点点把窗户给推开，然后先爬了进去，确认窗户后落脚处就是水泥实地，才又翻窗而出，把灵感上师的尸体给扔了进去。
紧接着自己再次回到房间内，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起来，寻找合适的藏尸空间，或者埋尸工具。
摸来摸去，他大概搞清楚了这间房间的结构以及摆设用具。
从房间内七歪八扭但排布有序的数十张小课桌来看，这里应该是僧众居士进行集体教育的地方，前后两大块全息影像生成屏幕，也是支持这一观点的有力证据。
黄敕心中略微有些失望，这里没有什么密闭空间，也没有适合挖土的金属工具，最适合藏尸的，也就是西北面墙角处的扫帚拖把堆里了。
眼看通信器里华严报出安全的地点离自己越来越远，黄敕心里不再犹豫，就把尸体往杂物堆里一放，然后尽快离开此地。
但刚背着尸体摸到杂物堆边，黄敕却听到窗外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就是朝这片平房而来。
一瞬间，黄敕僵在了原地。
难道是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他赶紧调大了人造耳蜗的监听功率，先确认对方的脚步声不是华严的，然后又听出这人走得不急不徐，呼吸心跳反映出对方智珠在握、颇为得意的心情。
不知道对方的境界修为，以及植入物有没有什么神通异能，黄敕也不知道对方能否通过色、声、香、味、触等信息，发现自己及上师尸体的存在。
因此黄敕只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静静地蹲在屋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来人来到了走廊之前，立在了原地，然后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喊道：“行了，我知道你已经在里面，别躲了，快出来吧。”
黄敕感觉面皮和头皮同时瘙痒了起来，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明明已经启动了人造皮肤的御寒功能，前心后背却一片冰凉。
唉，行吧，再躲藏着不出去，也不过是在装鸵鸟，而且对方既然只是叫破自己的行藏，没有声张，看来还有谈判的余地。
只是不知道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对方满意。
黄敕轻轻放下上师的尸体，站起身来打算走出去。
伸头缩头，都不过是一刀的事情，要是对方的条件过分离谱，那大不了自己主动投案，把事情交代清楚后，自我了断、以死明志。
这样天王寺肯定会有所疑虑，说不定之后就能把上师这个案子给查清了。
这样自己虽然死了，也算是报答了大师免费为自己进行手术的恩情。
但迈出的脚步还未落地，黄敕就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定在了原地。
因为有个声音在相邻的房间内响起：“师弟，你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声音咬牙切齿，充满了怨恨，细听之下，腔调却有些怪异，似乎带着几分天竺人的口音。
先开口那人却是一声嗤笑，道：“华实师兄，当初要从欢喜禅灌顶机上拷贝数据，可是你的主意，怎么，现在就要开始推卸责任了吗？”
天竺口音的华实“喀拉”一声推开了隔壁的铁门，愤怒地喊道：“华智，当初我们说好在灌顶机的集束器动手脚，搞到数据之后只出售一份，平分钱财贴补生计，可你告诉我，你背着我到底卖了多少出去？现在衣钵寮的衣钵行事已经有所察觉，不久就要会同维那行事进行调查，你告诉我，这档口你不赶紧想办法应付‘谛听’的他心通，为何还要逼我去偷取库房行事的密钥口令？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