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就是你娘
当晚。
夜深以后。
洛阳城。
城西一座客栈内。
除了金刚教教众,再无其他客人。
疗伤多日的法相,终于恢复活力。
“真智。”
“弟子在。”守在静室外的真智听到师父叫喊,赶紧应了一声。
“进来。”
“是。”
真智进了静室,看到师父红光满面,与以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就以为师父已经痊愈,十分高兴。
“真空他们回来没有?”
“回师父,没有。”
“他们去嵩山有多少日子了?”
“大概……”
“对了。”法相接着问,“你五师弟真耶返回西域,速度快的话,已经见到教主了吧?”
“以五师弟脚程,路上没有耽搁的话,应该……”
“那就好。”
法相看上去活力四射,话也特别多。
“三师兄武学天赋远在我之上,二十年前修为就已是超凡境界初成,乃西域第一高手,相信要不了半年,他的修为就能提升到超凡境小成,届时……届时……”
说到这里,法相忽然浑身一震,面容急速衰败,比半死不活更严重。
“师父……”
真智吓得赶紧上前,要为法相疗伤。
陡听法相一声大叫,真气散掉,双目空洞。
“《金刚不坏神功》果然……果然厉害……我要死了……徒儿……听我说……带领剩下教众尽快返回西域……告诉……告诉教主……不要踏入……踏入中原……切……切忌……”法相竭力说完遗言,便一命呜呼。
“师父!”
真智看到师父就这么断气了,有些难过,但也很恐惧。
那《金刚不坏神功》到底是神功还是魔功,不但最后要了师父性命,还吓得师父说出十分后怕的话,就好像教主来了,也会被打死。
……
嵩山以西。
三十里外有一座村镇。
镇上有一大户,姓王。
这天晚上。
更深夜静后,王大户家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未几,黑衣蒙面人在王家一间地库里见到了两个人。
一个叫徐松,一个叫丁鹤,修为都是九品小成,身份是魔教长老。
而王大户本人,表面上是个财主,暗地里却是魔教坛主,修为乃六品圆满。
早在十年前,魔教势力便已遍布“大乾王朝”每一个府,像王大户这样的隐形坛主,魔教至少有三十个。
“参见巡月使者。”
徐松和丁鹤见到黑衣蒙面人后,毕恭毕敬行礼。
黑衣蒙面人手中拿着一块特制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圣”字,背面却是一枚印记,形似月牙。
只见他收了令牌,说道:“免礼。”
“谢巡月使者。”
徐松和丁鹤稍微站直身子,但仍是一副下位姿态。
魔教号称十万教众,约有五万教众武功极其低微,连一品都不算。
凡一品教众,皆可称【入门弟子】,约两万人。
凡二品教众,皆可称【外门弟子】,约一万人。
凡三品教众,皆可称【内门弟子】,约六千人。
凡四品教众,皆可称【精英弟子】,约四千人。
另有一万教众。
地位由低到高,分别是副香主、香主、副坛主、坛主、副堂主、堂主、普通护法、中级护法、高级护法、普通长老、中级长老、高级长老、顶尖长老。
至于顶尖长老之上,则是修为超越九品的“五散人”、“四王”、“三尊”、“二使”。
传说魔教还有“客卿”,详情如何,别说外界,就连魔教的顶尖长老,也说不清楚。
此外,魔教内部还有“巡日使者”和“巡月使者”,身份十分特殊,直隶于“副教主”东方我行,原则上连“二使”也无权指挥。
魔教有多少个“巡日使者”和“巡月使者”,徐松和丁鹤不清楚,但他们知道一点,那就是这种使者修为再低,都是八品初成,不可能是七品及其以下。
那黑衣蒙面人修为之高,在他们感觉中,至少是九品初成。
别看他们都是魔教中级长老,修为有可能比黑衣蒙面人高一重,但在对方亮明身份后,就得视为副教主亲临。
“你们知道本使者为什么来吗?”
“请巡月使者指示。”
“本使者对你们没有指示,本使者到此,纯属路过。”
“……”
徐松和丁鹤搞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索性装聋作哑,免得说错话。
“对了,本使者姓任,你们可以叫我任使者。”
“任使者。”
“今后几年,我与你们可能会时常见面,以后见到我,没有我的点头,万不可乱说话,明白?”
“明白。”
“好,你们继续。”
说完,任姓蒙面人双肩微微一晃,转眼退得无影无踪。
徐松和丁鹤见了他的轻功,才知道他修为之高,至少是九品大成。
等任姓蒙面人走了一会,两人才互望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
比起巡日使者,巡月使者极为罕见。
他们之前见到任姓蒙面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办事不力,东方我行要处罚他们,而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处罚,哪怕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敢反抗,所以内心就有些战战兢兢的。
如今,任姓蒙面人说走就走,对他们来说,算是虚惊一场。
老实说。
自从少林寺名存实亡后,两人便没有离开过嵩山周边百里。
由于两人只有十二个手下可用,无权调动王大户和王大户的手下,所以许多事都要靠十二个手下处理。
嵩山那么大,两人加上十二个手下远不可能监视过来。
于是两人就把十二个手下分作四队,每队三人。
除了其中一对随时听候两人调遣外,其他三队分别位于嵩山东面、南面和北面,有特殊情况才会赶来王大户家禀报。
至今为止,两人并未接到禀报,想来并无特之事发生,或者就算发生过,因为没看到,就没有必要跑来见两人。
不多时,两人吃了点宵夜,压压惊。
因为无心睡眠,就在地库里打坐养神。
等到天亮后,徐松便要带一个手下去嵩山西面,近距离转转。
然而就在这时,早些时候被被派往洛阳城的一个手下,以最快速度返回村镇,上报一件大事。
“什么?法相死了?”徐松和丁鹤都很震惊。
“是的。”
“怎么死的?”
“好像是内伤太重,法相没能挺过来。”
徐松和丁鹤面面相觑。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法相的本事比他们大,自从去洛阳城养伤后,除了座下三弟子真智见过,其他人都没见过。
徐松和丁鹤原本还指望这个西域老僧伤好后,再次踏入嵩山。
没想到是,现在居然死了。
这算怎么回事?
“金刚教的人呢?”片刻后,丁鹤问道。
“听说法相死前有过交待,要金刚教的人尽快赶回西域,路上不得耽搁。”
“没了金刚教,我们还怎么利用人打探少林寺近况?不行,我得赶去洛阳城,阻止金刚教的人离开。”
“你去了也没用。”徐松比丁鹤稳重,“法相真要死了,哪怕是他的三弟子真智,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逼他去少林寺,结果只会跟真空那些人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进了嵩山就再也没出来。”
“那我们还能利用谁呢?”
“这个……”徐松想了半刻,双目微微一亮,“如果那个大和尚就是无嗔的话,我倒有一计。”
“徐长老请说。”
“据我所知,无嗔十年前打伤了伏牛派的一个副掌门,我们可以在这件事做文章。”
“伏牛派?就是七十二门派中的那个伏牛派?”
“不错。”
“伏牛派怎么说也是七十二门派之一,堂堂副掌门,怎么会被无嗔打伤呢?”
徐松笑道:
“七十二门派是近十年来在江湖上流传的叫法,名义上并列,实则有高下之分。”
“最强三个就是【三方外】,即梵音寺、通天观、璇玑府。”
“然后就是【五门】和【七堡】。”
“接下来是【八庄】和【三十派】,比如说麒麟庄和嵩山派。”
“最后则是【九帮】和【十武馆】。”
“那伏牛派起源于一百年前,彼时不过十几人,大约从五十年起,此派发展迅猛,人数超过三百,十多年来,更是超过了七百,倒也算得上一方霸主。”
“伏牛派有两个副掌门,一个是掌门师弟,另一个是掌门兄弟,被无嗔打伤的就是掌门兄弟。”
丁鹤听到这里,便猜到什么,说道:
“这么看来,那掌门兄弟是靠裙带关系才上位的,本事平平。徐长老,不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位掌门兄弟率众跑来嵩山捣乱?”
“这件事说难不难,但需要花点时间,再快也要等明年开春。”
“只要能利用伏牛派,多等几个月都没问题。”
“既然丁长老同意,那我就说了。”
于是,徐松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丁鹤听后,抚掌大笑。
“徐长老,还是你厉害,这种……好主意我怎么想不到呢?”
“丁长老,这算什么好主意,馊主意罢了。”
当下。
徐松叮嘱再三,将前来禀报的那个手下再次派遣出去。
那人得了机宜后,自然会尽全力将事办好。
……
转眼过了两天。
中午时分。
少林寺早已烧毁的山门外,以白冷禅为首的一百多个汉子,由太室山【观胜峰】赶来,跪了一地。
金禅从无嗔口中得知此事后,也不着急面见白冷禅,只是让无嗔吩咐无心等人,不要理会嵩山派的人,一切照旧。
白眉头陀原本想出去“会一会”白冷禅,但想到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万一被白冷禅认出,大大不妙,就也跟无心等人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次日。
白冷禅等人跪了差不多一天,别说进食,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白冷禅修为高,跪上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可其他人修为低,体内没有真气,已是颇为难受。
这个时候。
明禅寺来人了,正是那个名叫“空竹”的女尼。
空竹不敢擅自踏入少林寺,而是扬声说要拜见“少林长老”。
很快,无嗔将空竹请入寺内,从空竹口中得知无娴师太就快死了,说是要在临终之前见“戒虚师叔”一面。
无嗔猜想“戒虚”就是小师叔,就赶紧去后院通知金禅。
半个小时后。
金禅也没跟空竹见面,由少林寺后院偷偷溜出,速度极快,出现在明禅寺外。
无惧正在寺外等着,看到金禅来了,赶紧将金禅请入寺内。
未几。
金禅不但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无娴师太,还见到了向老太和阿青。
至于朱翠兰,没在屋内,
等无惧退出去后,无娴师太才精神微微一振,由躺着改为坐姿,先是看了看金禅,确定什么,然后问道:“戒虚师叔,佛光剑呢?”
“我收起来了。”
“佛光剑是少林至宝……”
“师太,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佛光剑的事?”
无娴师太叹了一声,说道:
“我只是……算了,我都快死了,佛光剑落在戒虚师叔手里,总比落在别人手中好。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跟戒虚师叔说明白。”
“说吧。”
“我想请戒虚师叔帮忙照顾明禅寺弟子。”
“放心吧,我会照顾的……”
金禅早已料到无娴师太为什么把自己叫来,答应得很爽快。
他上次救的二十四个明禅寺女弟子里面,除了空竹一人是尼姑,年纪较大外,其他女弟子都是俗家弟子,且个个都不到三十岁,有几个甚至只有二十出头。
看在明禅寺与少林寺同出一脉的份上,他不介意“照顾”。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神仙,有些事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口头答应,万一摩天轮卷土重来……”
“只要戒虚师叔有心就好了,我也不求别的。”
“好,就这么定了。”
无娴师太眼见金禅答应,总算放下心头一副重担,略微想了一会,突然望向阿青,目光颇为复杂。
向老太与她是亲姐妹,加上已经猜到什么,原本不想让她说破的,可为了阿青,只得让步。
“姐姐,你尽管说吧,我过两天也会死,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妹妹……”无娴师太神色激动,“我真的可以说吗?”
“你要是不说,阿青会恨我一辈子,你也死不瞑目,我……我心头也不痛快。”
闻言,阿青微微一怔,心道:“师父为什么说这种话?难道师伯知道……知道我的身世?”
果不其然。
下一刻,无娴师太问道:“青儿,你知道你娘是谁吗?”
“我娘?”阿青语声颤抖,“我娘是……是谁。”
“我就是你娘。”
“……”
阿青目光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