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灭村

村子里更安静了，像是已经死亡的尸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着腐烂和崩坏。村子里能出门的人越来越少了，虫子却越来越多，阿婆也越来越沉默，脸上或真心或虚假的笑都没了，阿蛊却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缠着阿婆叽叽喳喳，这么说似乎也不妥当，毕竟阿蛊说话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俨然不爱说话的高冷小娘子模样。

阿婆经常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时而苦笑，时而怒目，她的身体更加佝偻了，像是一株慢慢枯死的植物，她比阿蛊更加爱发呆了，恍然回神的时候总大口喘气，阿婆到了这种时候不会顾虑什么了，把所有的都教给了阿蛊，所以阿蛊知道阿婆这是快要死了。

村子里面死亡的人并不会入土，他们死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血肉会喂给四处来的虫子。阿蛊去过那些屋子，有的人躺在床上，安详的姿势，有的人随便栽倒在哪里，不管什么姿势，都死的悄无声息，那些蜂拥而至蜂拥而来的虫子在尸体上撕咬，口器豁开或僵硬或柔软的肉体，过不了多久就只会剩下一架一架的骷髅。

阿婆也会那样吗？阿蛊不知道，心里腾升出来的莫名情绪是什么阿蛊也不知道，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了，阿婆躺在自己的床上，整日整日的昏迷，也吃不下东西了，阿蛊不会做饭，阿婆只来得及教她做面，可村子里面能吃的面粉已经被阿蛊吃完了，她用手聚了一捧水一点点喂进阿婆嘴里，阿婆睁开了眼睛，看到是阿蛊之后像是想要做什么一样，但最后什么也没做又昏了过去。

阿婆死的那一天是阴天，天很黑，就像夜晚刚笼罩大地一样，空气很闷，挤压着阿蛊让阿蛊想要张开嘴大口呼吸，阿婆躺在床上，冰冷的，僵硬的，阿婆是村子里面最后一个人，村民都死完了，阿蛊蹲在阿婆床边抓着阿婆的手，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她很饿，她的肚子催促她去吃些东西，什么都好，她又想要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做什么，所以她安静的蹲在原地，双眼放空。

一双脚站在了阿蛊面前，阿蛊很确定这不会是阿婆的脚，于是她顺着腿慢慢向上看，是一个看起来跟她一样大的男孩，那个男孩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并不看着阿蛊紧紧地盯着床上的阿婆。

“这是什么？”阿蛊突然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并不难听，谁听了都要说一句敲冰戛玉，可她的声音吓到了小男孩一样，他眼眶的泪水忽的落下，“是不舍的，是难过”男孩开口说话，声音怪怪的，阿蛊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在哭吧。

“我该哭吗？”阿蛊问，男孩看看她，“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吧”阿蛊没能哭出来，她的眼眶发涩，涩的她难受。

男孩叫川穹，他是阿婆资助的一个孤儿，村子里面的接应人当初在路上捡到了他，接应人身体不好，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想问问有没有人能收留他，人们对蛊族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见，包括对于蛊族的接应人，所以他转了好久也没人愿意收留这个孩子，最终是受过阿婆恩的一家收留了他，阿婆卖蛊得来的一些钱大部分都送去给了这一家，补贴他家，阿婆叮嘱他们一家，要供川穹读书，不能亏待孩子，大把钱大把钱的供在他身上，像是通过他在补偿谁一样。

川穹是一个被养的很好的男孩子，从他的谈吐气质性格就能看出来，他也是新的接应人，川穹的家人并不瞒着川穹，所以他知道阿婆在帮他，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孩子，知道是接应人爷爷捡的他，他在能赚钱之后一直供养前接应人爷爷和养父母一家，也经常在给村子送东西的时候给阿婆额外带些治疗阿婆的药。

川穹长得很高，阿蛊站在他面前才堪堪到他的胸口，他是健康的体型，和阿蛊并不一样，阿蛊腕间的小白蛇和阿蛊刚从蛊窟里面带出来的时候一样，没有生长一丝一毫，而阿蛊自己也很娇小，她太瘦了，当初阿婆的不断喂养也没让她胖多少，光是站在那里就平白让人生出爱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