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4
天光洒落在了四周,塔身倾斜的圣彼得罗堡正沐浴在暖光中,每一处都遍布温暖。
医生濑以川突然抬了抬眼镜,伫立在原地,指着古堡避雷针下的巨大钟表,抱有好学的态度虚心求教:“女王陛下,请问这个钟表有什么作用呢?”
舒尔琳并不作答,而是一笑而过,她身旁的侍女解释道:“这是充当摆设的,并无其他作用。”
濑以川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侏罗纪却望着分钟停滞在十二点,秒钟停滞在六点的钟表,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恰好被同行的萬一捕捉到。
几人相继走进古堡,坚固的大门毫无讯息地合上,女王的脸色有些不对,加之打了几个哈欠,她困意使然的样子像极了一夜无眠,于是只好强撑着情绪,向五人辞别:“客人们,我有些乏了,实在无心陪你们走完全程,剩下的路你们就自己走吧。”
“祝你们玩得开心!”她嘴角悬起一抹得体的笑,随后朝他们挥手再见。
说罢,她带着两个侍女消失了。
就在一刹那,古堡富丽堂皇的装饰开始剥落,斑驳的墙角刻着不同程度的涂鸦,一角蜘蛛蟑螂横行而过,房檐尚未修缮,空洞的屋顶仿佛能瞧见外面晦暗不明的天色,来自深处像冰窟融化的声音,老化的水龙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滴下了肮脏的浑水。
一股厚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塔尖涌来倾巢而出的寒鸦,它们个个发出凄厉的叫声,吵得人耳膜发炎。墙壁上的两道蜡烛在风的摇曳下,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殊不知外面正在天翻地覆地变幻着,途经行人的圆柏林,正以令人发指的速度枯萎着,地底钻出不计其数的藤蔓,它们的躯壳挂满了腐败腥臭的动物,而鲜花们早早凋败,残花枯叶落在这毫无生气的土壤上,凭空立下的墓碑,湮没在齐腰高的草丛里,依稀能辨别出“禁地”两字,至于墓碑后模糊的残破文字,如今已无人知晓。
胆怯的麦牙加躲在大家中间,失去对焦的瞳孔中还原着深切的恐惧之色:“你们看,红枣别在耳边的花……”
大家的目光聚焦在红枣耳后,红枣把它拿下来,摸到一股黏腻的液体,那东西正是附着在枯骨上的污血,红枣吓得赶紧扔下,然后取出化妆包里的湿巾纸不停的擦手。
五人额头上汗涔涔的,萬一面色沉重,语重心长的叮嘱大家:“看来陷阱是提前策划的,接下来的路得靠我们自己了。”
濑以川从背包里捡起手电筒,临危不乱的递给四人,用最平常的语气安抚道:“这个只能支撑半天,这次谁带了蜡烛,不妨拿出来奉献给大家。”
红枣苦巴巴地撅着小嘴,从二级包里拿出蜡烛,然后递给濑以川:“喏,我只有三支了,都给你吧!”
濑以川借助手电筒的光线,仔细检查着蜡烛的损坏情况,随后他取出火柴,在涂满红磷、三硫化二锑和玻璃粉的火柴盒侧面,找到角度点亮了一根,快速点燃了三支蜡烛,并放在了能减少空气流动的玻璃罩里面。
他将蜡烛递给了侏罗纪,麦牙加和红枣,而自己则和萬一共享同一支手电筒。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放心地对红枣提出致谢:“没有发潮,感谢你的帮助。”
红枣是半个华裔,她本来已经害怕得花容失色,但骨子里的教养还是不容许她失礼,她还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一句,并回应最体面的笑容。
萬一作为领头羊探路,几人紧贴在他身后,每个人的手腕都绑了一根红绳,以确保大家不会走散。
几人虽然经历了一系列的考验,但对刚才所见仍提心吊胆,就这样怀揣着沉甸甸的心事,五个人在大殿里来回摸索着。
里面仍旧黑漆漆的一片,依稀能听见外边狂风大作,雷声阵阵。不久后,一场暴风雨掀开了破旧的木窗,漏出的一方顷刻间透进丝丝凉意。
因为不熟悉此地的经纬,侏罗纪无法判断风向来源,更无法辨认所在位置,只知再这么下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此时,五人紧挨在一起,靠稀薄的氧气和匮乏的物质,勉强睡在一张帐篷里,艰难地存活着。
红枣早没了讲童话故事的心思,而麦牙加也畏畏缩缩地退至一角,坐在拉链开口处替大家把风。
忽然,一面巨大的镜子横在了大厅中央,侏罗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没有眼花,连忙摇醒昏昏沉沉的几人。
镜子果然有古怪,只见虚弱的女王陛下一路踉踉跄跄,抵达镜子面前时已经疲惫不堪。
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镜子里有个披着风衣的庞大身影,他手里攥着幽蓝的磷火,幻化初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女孩,分明是男人,却能用女人的口吻说话。
“院子,药呢?药在哪里?”
女王四处翻动着抽屉,无一所获后,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她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向那个不男不女的人类哭诉着她的痛苦。
那个女人完全隐藏在不见光的沙发之后,充满厌恶地说道:“哼!任务没完成还想得到宽恕,简直是痴人做梦,到底是这颗心还不够黑,舍不得给那几个小喽啰下死手。”
“我错了院长,求您饶过我吧!我下次一定……一定把他们弄死,让他们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您的面前。”
女王撕扯着那条蓝色纱裙,一头乌黑的秀发显得又脏又乱,价值不菲的皇冠落在台阶上,毫无半分心疼,她掐得指甲白里透红,看惨状应该是翻出了皮肉。
“没机会了,你不把握时间也就算了,还把他们引入古堡……”
她话锋一转,唇角的笑意愈发猖狂:“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本无意酿成大错,这样吧!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我就赏你一杯毒酒,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谢谢院长,谢谢院长……”女王跪坐着,她的额头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砖上,发出清凉的三声脆响,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沙发后的女人使用魔法,在玉杯中倒入鲜红的液体,指尖似乎捻了药末,女王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拿起酒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末了还不忍浪费杯中的一滴,伸着舌头誓要把毒酒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