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亲人皆反目
“爹！你要去哪里？！”
玄霄殿内，筑基的赵凝震甫一离开，孟真的师妹柳清歌便急促问道。
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柳昊之的女儿！
“咳咳”
柳昊之轻咳一声，并未搭理柳清歌，走到主位上坐下之后，捋着自己的花白胡须，显然是在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望着师父的面容，孟真心中一揪。
师父终归是老了！
满是褶皱的苍老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老年斑，虽拥有着道元教内最高的境界——炼气九层的修为，却也抵不过九十六载春秋的摧残。
岁月，当真如一把无情又锋利的屠刀！
炼气境界的寿命，不过区区一百二十载，若想筑基成功，必须得提前十年方可。
因为一旦过了一百一十岁，修士的身体便宛如破了洞的布袋般，会加速流失体内的“精气神”。
更何况，修士为了修炼，常年服用丹药，体内日积月累攒下的丹毒、外加上与人争斗厮杀时留下的暗疾，寻常炼气修士，无论如何寿命也无法维持在真正的一百二十载。
能活一百岁，都已经算得上是一帆风顺了！
故而九十六岁的柳昊之，才会笃定说出那句“筑基无望”的话来。
说来亦是心酸加无奈。
三灵根的柳昊之若是拜入青元剑宗，怎么也早早筑基成功了，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无法筑基，可并非他修炼的进度跟孟真一样慢，而是到了炼气九层之后，却迟迟无法获得筑基丹。
这就是小宗门的悲哀。
只能任由筑基的希望如手中之沙般，一点一点眼睁睁的流逝而去。
相比师父，孟真感觉自己更加幸运一点。
毕竟老天从始至终都不曾让他看到希望。
“真不知道师父是如何捱过这漫漫岁月还道心不崩的……”孟真对师父是打心底里又景仰又心疼。
可他除了干瞪眼还能做什么？
毕竟他只是个炼气三层的废物而已。
“真儿啊，上前来。”
柳昊之苍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孟真的思绪。
众人的目光朝他望来，让他颇不自在。
因为孟真很清楚，师父柳昊之独厚他这个废物，连自家三灵根的亲生女儿也无法企及。
一个门派满共才七个人，除了小师弟唐小善外，其余五人背地里都对他颇有微词。
要不然他能一个人跑那么老远去看守灵田麽？
在众人或讥讽、或不满、或鄙夷的目光中，孟真硬着头皮踱步上前，双手抱拳作揖，恭敬道：“师父。”
柳昊之点点头，看了一眼孟真，当看到孟真仍是雷打不动的炼气三层时，那双饱经沧桑、略有浑浊的眼球内闪过一抹失望。
但稍纵即逝，被其掩饰的极好。
可又如何瞒得过孟真那敏感又自卑的内心？
他心中微微一颤，低下头去，老脸滚烫的不敢多言。
“你们都听着，我即将前往青元剑宗完成一個任务，此行……颇为风险，是以……我决定，将女儿柳清歌许配给孟真为妻。”
沉吟许久后，柳昊之的老脸上闪过一抹决绝，掷地有声的说道。
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孟真的师叔袁德厚大惊失色，顿时反驳道：“师兄不可！”
孟真则是一脸惊愕，抬头望着师父，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柳清歌更是连连朝着后面退去，“伱，伱竟然让我嫁给这个废物？！”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清冷绝美的脸颊上涌出两行清泪，多年积压于心的委屈在这一刻齐齐的涌上心头，再也压抑不住！
“為什么！爹！伱為什么如此偏爱他！”
“给了他修行资源还不够！”
“连我！也成了伱奖励他的物事麽？！”
“我在伱心中，到底算什么？！”
一连串的尖声反问在大殿内回荡不休，柳清歌状若疯狂，指甲嵌入掌内，猩红鲜艳的血液“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如此轻盈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晨钟暮鼓般敲打在众人的心脏之上。
大殿内的气氛压抑极了。
师弟唐小善的小脸上流露出不忍之色，虽然他从不在意师父偏袒二师兄，可师姐待他也是极好的，又怎肯眼睁睁看着师姐如此痛苦的嫁给二师兄。
再说，二师兄的资质，的确太差了点，哪里配得上早已炼气六层、即将成为炼气后期的师姐？
大师兄余阳更是不可接受，同样奋声吼道：“师父！伱未免也太偏心了也！”
道元教内，谁人不知他喜欢师妹柳清歌，虽然柳清歌一心向道，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但对他也不反感。
谁让他才是道元教内唯一的天才呢？！
“金、土”双属性地灵根的天赋，一直是道元教隐藏极深的秘密，才三十五岁的他已是炼气七层的境界。
仅仅比师父柳昊之和师叔任我行的境界略低一筹。
比八十九岁的师叔袁德厚的境界还要高！
至此，
殿内六人，除了不在场的另一个师叔任我行外，所有人都反对这门婚事！
若是他在的话，估计反对的还要再多一人。
众人尽皆群情激奋，昔日里的亲情与尊敬在这一刻轰然崩溃瓦解！
亲生女儿与大弟子的仇视更是让柳昊之勃然大怒！
啪的一声
柳昊之一掌将桌角拍成齑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亘古以来莫不如此！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此事我意已决，由不得你！”
先是骂完女儿之后，柳昊之才扭头看向大弟子余阳，“往日里我多给伱师弟一些丹药灵石，伱不满意背地里骂我也就算了，我这个作师父的也不计较。
怎么？现在我嫁个女儿伱也要横加指摘干涉麽？
老朽还没死呢？！
道元教还轮不到伱個竖子来做主！”
这番话说的极重，太不像师父往日里的作风了，众人全都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柳昊之。
认为他已经疯了！
哪里有把女儿往火坑推的？
不许配给地灵根的天才，反倒许配给杂灵根的废物？
余阳不断嗫嚅着嘴唇，却哆哆嗦嗦的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办法，孟真只能硬着头皮打算开口拒绝。
说实话，他亦是没想到师父对他能宠到这种程度！
以前对他的偏爱，也都是私底下背过人的，多少还有点避嫌的味道。
现在是连演都懒得演了……
难不成师父怕自己修为太低，将来找不到媳妇，所以才指定柳清歌嫁给自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愈是如此，孟真愈是不可让师父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再说，师妹比他小了整整十岁，今年才二十二，从小都是他一手带大的，怎么会不了解柳清歌的性格。
她宁可死，也不会嫁给自己这个废物的。
孟真有自知之明。
也怪师父这件事操之太急，终生大事，最起码提前跟自己透个气、商量一下。
也不至于如今闹僵成这个场面。
他好歹三十二了，成年了，甚至都可以称之为中年了！虽然天赋不行，大道无望，但在其他方面，他也是個极有主意之人。
想到这里，孟真鼓足勇气，打算自己做主一次。
“师父，我……”
啪！！
然而他刚一开口，脸上便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滚烫。
双膝不由一软，噗通往地上一跪，再不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