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女儿心思却难猜
这一大早李瑛就到了歧王府门口，门口的门卫站了一天的岗，还没到换班的时候，正昏昏欲睡呢，就听到了嘚嘚的马蹄声，连忙打了个激灵，挺起腰杆站的笔直。
正打算看是谁来这么早，却看见了骑在马上的李瑛。
顿时，门口的门卫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这段时间，李祭酒在凉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迹可是广为流传，引得凤翔许多人都心生崇敬。
而且凤翔的酒楼，戏园都已经出现了李祭酒的评书，戏曲之类的作品。
可以说，如今在这凤翔，谁人不识李祭酒。
旁边卫兵灼热的眼神让李瑛有些无奈，昨晚上他都已经听白芷提过了，那丫头崇拜的眼神可是让他很是享受。
进了歧王府，将墨影交给了仆役，大踏步的朝着官獬走去。
还没到一半，玄净天就来了，请他去后宅见岐王。李瑛今早上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探探女帝的底，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玄净天就去了后宅。
几个月没回来，这歧王府后宅的树木也凋零了大半，倒是在书房周围的角落里，有那么几株雪梅凌寒绽放，伴随着雪花的飘飘洒洒在枝头摇晃，颇有几分情趣。
但更吸引李瑛目光的，则是那树下的身影。
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身着冬装的女帝静静地屹立在树下。她的身姿高挑而笔直，仿佛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背影中透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高傲，宛如冰雪中的女神。
白色的狐皮披风闪耀着冬日的光芒，与雪地的洁白相互映衬。衣袂随风轻轻飘动，仿佛在展示她不容忽视的存在。
在她头上，则是一顶巨大的亸肩冠，使她更加威严庄重。
她微微仰起头，凝视着树上绽放的雪梅，眼神中流露出对其坚韧与美丽的赞赏。雪花落在她的发间，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高傲气质。
在这寂静的雪境中，女帝独自欣赏着雪梅，仿佛她就是这片世界的主宰。她的存在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同时也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孤独与骄傲。
似是听到了李瑛的脚步声，女帝缓缓转身露出了那张精致而冷峻的面容：“李卿，一别数月，波澜不断，辛苦你了。”
李瑛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不愧是不良人世界第一美人，这份样貌倒还在其次，但是这份气质当真是不俗。
回想自己见到过的诸多女子，只是稍稍逊色于那位自己的姑婆——太平公主了。
便是当初父皇为自己选的那位太子妃郑氏，比起女帝都要差很多。当然，这不是指容貌，而是指气质。郑氏乃是温婉贤淑类型的，与女帝却是不同。
“李卿？”
女帝的声音让李瑛从回忆中挣脱了出来，他低下头错开了女帝的目光，抱拳行礼：“一时有些失神，让殿下见笑了。”
女帝嘴角微微一扬，张开了双臂，在原地轻盈的转了一圈：“李卿觉得我这身装扮如何？”
“风华绝代，人间无双。”
女帝莞尔一笑，打趣儿的道：“人都言李卿之才堪比诸葛，不差令祖，不想也有这阿谀奉承的时候。”
“臣这是实话实说而已，倒是殿下，此言颇有些妄自菲薄啊。”
“李卿这张嘴真是厉害，这都开始损起我来了，怪不得能搅弄风云。”
李瑛心中一动，女帝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女帝以女装示人，就让他有些闹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紧随而来的这句话，就让他更搞不懂了——她对我生出不满了？
不应该啊！
“此一别，李卿坐镇凉州，拨弄战局，让岐国一战而平灭西部边患，又沟通凉州，朔方两镇，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李卿之才华，让我倍感惊喜。
只是，书信往来终究不便，我倒是想听听，李卿到底是如何做到这等不世之功的。”
说话间，女帝带着李瑛进入了书房。
一扇门之隔，房间内因为火盆的存在暖和了不少。女帝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坐在了书桌之后。只是这一次，她的坐姿就要收敛许多了。
李瑛将此行的事情挑了些能说的讲给了女帝，其中一些不能说的则是找了些借口掩饰了过去，经过他这一加工，整个事件跌宕起伏，很是惊心动魄，让女帝不由得听得入了迷。
在玄净天进来第三次添水的时候，李瑛才算将修饰过后的故事讲述完。
女帝一手托着下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待到李瑛结束的那一刻，方才如梦方醒：“此行李卿堪称孤身入虎穴，胆识决断，真是让我钦佩。”
“殿下过奖。”
“胡长史病逝的事情，你可知晓？”
李瑛怔了一下，脸上泛起了一抹哀伤：“臣已有听闻。”
“那时你在凉州，各地藩镇纷纷派遣使节前往，我担心影响你的判断，故而命下面人不得将消息告知于你。
如今，你既然已经知晓。这样吧，王府长史之位空悬，始终有些不妥，李卿此行为我岐国开疆扩土，破解了四面受敌的局面，也该重赏。
这长史之位，便交由你来如何？”
李瑛愣了一下：“殿下不可，臣初来乍到，蒙殿下看中，已窃据高位，岂可再做奢望？”
“李卿啊，这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是告诉我，乱使用人，唯才是举吗。这偌大的歧王府，除了李卿之外，还有谁能接任长史之职呢？”
“这，殿下……”
“好了，就这样定了吧。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商议一番，随后再公布出去。有夺凉州，平六谷的功劳，想必也没人敢乱嚼口舌。”
眼见女帝决心如此坚定，李瑛只好起身谢恩。
“等等！”女帝突然阻止了他。
李瑛有些不明所以。
女帝短暂的沉默片刻，道：“日后，你我之间亦师亦友，不必以臣子自居了。”
“殿下，君臣有别，岂可如此？”李瑛紧皱着眉头，女帝这样的举动着实是让他猜不透。
“那这样吧，日后倘若我为岐王，你我为君臣，倘若我不为岐王，你我之间不必以君臣相称，如何？”
“这……”
女帝脸色一变，原本和颜悦色的气势陡然变成了冷傲，佯怒道：“怎么，李卿拒绝了我一次，还要拒绝第二次吗？”
“臣不敢。”
“嗯？”
“在下明白了。”
“这才对嘛。”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气势再度收敛了起来：“日后，这岐国，便要仰仗你了。”
“诺！”
看着女帝满意的表情，李瑛心中思绪迭起，这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没有说错。
他对岐王有办法，可对于女帝，却感到是如此的棘手。
今日女帝的刻意亲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当日下午，女帝便召集岐国文武百官，当堂宣布了这道任命。
果如女帝所预料的那样，众文武无不为之折服。
毕竟，功劳就摆在眼前，他们不服也得服。
可让李瑛没想到的是，当女帝赐下官服的时候，却并非红色绯袍，反而是绛紫色的三品朝服，配金鱼袋。
这王府长史之中，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哦，不，应当是有过。那就是当初太宗皇帝开天策府时，由于太宗皇帝受封天策上将，位在诸王之上，故此其天策府官员统统升了一品，而长史也就由正四品升到了正三品。
如今，女帝给长史赐下三品朝服，其意义顿时引发了文武官员的遐思，纷纷猜测，岐国接下来是不是会有什么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