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洛维约夫在沙俄17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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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016 ? 恰克图的互市口岸还真有些好货

既然提到了中国文化,其实俄国跟其他国家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直接就是清朝的老邻居,清军还没打进山海关的时候,俄国的探险队就已经到了黑龙江流域。

清朝和沙俄之间,已经确定了北方的国境线,而且指定了恰克图和买卖城作为互市地点,两国之间目前保持着和平状态,在叶卡捷琳娜二世时代,还有过使臣从恰克图出发到中国来,至于结果怎么样,其实也没有什么结果,二十多年来,两国虽然贸易往来不断,每年的贸易额从500万卢布增加到800万卢布,大概能够索洛维约夫建上几十个工厂的,不过这说的还是初期的投入成本,日后还要运营起来,需要很多方面的准备工作。

在恰克图这里,俄国获得的商品主要是茶叶,也带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产品,主要的贸易形式是易货贸易,最初并不涉及到货币结算,同时在俄国这一边,索洛维约夫也不是没有了解,从上帕伦回到彼得堡,就请教了一位曾经到恰克图探险的商人和前军官。

对方讲的其实也很清楚,在安娜女皇到伊丽莎白·彼得洛夫娜女皇时期,俄罗斯欧洲部分与西伯利亚之间的纸币转移仍被禁止,俄国政府担心隐藏在商业票据交易背后的高官和州长能够从西伯利亚提取资金,以现金形式运往西伯利亚。直到叶卡捷琳娜二世在位的1769年,在允许从俄罗斯欧洲部分到西伯利亚的票据转移支付之后,非现金支付开始蔓延,纸币也可以刘统,银行体系开始形成,负责信贷和票据交易的国家银行办事处分别于 1772年和 1779年在托博尔斯克和伊尔库茨克设立。

不过到了1796年以后,在保罗沙皇时期开始陆续颁布的敕令,就已经开始限制在口岸直接使用现金,以后可能会发生一些特殊的情况,会导致贵金属出现在走私活动中,不过这种情况都是俄国这一侧采用的办法,很少出现清朝这一侧的主动走私活动。

至于俄国贸易当中的一些主要货物,其出口的货物,早期比较大宗的是牲畜贸易,在1758年以后,马匹的出口一度占到了俄国对外贸易的大头,甚至导致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带的马场马匹价格由5卢布上升到15卢布左右;虽然清朝向中国出口茶叶,但是茶叶盒的内衬经常需要鞣制的皮革,包装盒一项上就需要大量的原材料,目前的主要供应依靠的是伊尔库茨克周围的皮匠;除此以外,就是各种毛皮,虽然大清“富甲天下”,可是有些东西确实也有些稀缺,这方面进口还是有一定规模的。以外还有小部分粮食,铁、铜、油漆、镜子、地毯、蜂蜜、油、冻鱼、蜡烛、肥皂、铁制品和五金制品,除粮食供应本地以外,都会出口到中国内陆地区。

而从中国进口的,茶叶是最大宗的产品,近些年来纺织品的采购数量也在增加,除此以外还有宝石、珍珠、瓷器、杂货、金银和大黄——一些中国药材会被存储在伊尔库茨克,这还是俄国官方的行为。

索洛维约夫想要的是,有没有从恰克图购买的任何中文书籍,反正他的古文水平,就是没有标点符号,至少还能阅读的,理解上去了就没有问题。

这位在恰克图和伊尔库茨克工作过多年的老先生表示,这个也是有的,不过数量不多,而且以沙皇俄国这边的翻译水平,大概就是“恰克图口岸俄语”那样的情况,水平一定是不如法国传教士的。

就是这样,你看伏尔泰弄了一个“中国孤儿”的戏剧出来,实际上移植过来的中国文化内容并不多,哪怕神秘的东方在启蒙时期的欧洲掀起了一股子热潮,也是这样的。

到了1845年前后,才开始有四大名著的译本片段出现,而全套文本出来,都要等到20世纪,英语版最先问世,随后是法文和俄文版本的,还有很多中国的古典文学和各类经典的内容,并没有传到西方来,哪怕是陆地上是邻居,这方面俄国也没有内容。

索洛维约夫就是要借这个,尝试着要掀起来点“中国热”,要不然就他家这个地位和经济实力,别管是想要向上走还是要做生意挣钱,这个周期太漫长了。

即使是到恰克图去,本身也要花掉不少时间,往返的路程极为漫长,这样也总是值得的,而现在才不过是1797年,等到这些书籍送回来,估计也要到1798年间才行,还得是当时的“快递”,派人在俄国腹地的驿站加急送过来的。

至于要搞什么翻译,索洛维约夫想的倒是很清楚,从内容上来说,明朝嘉靖本和毛批的《三国演义》自然是比较适合拿来翻译的,故事内容也比较通俗易懂,总比上来就搞妖魔鬼怪要好的多。

至于《水浒传》,想想镇压普加乔夫起义的那帮老家伙还在,这个也就是“好就好在投降”,而最后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没有那个水平翻译出来。

原因倒不是别的,这个描述情感的,要更麻烦一些,对于翻译人员的水平要求也更高。

在恰克图的清朝和沙俄之间的贸易,在几年前还曾经遭遇过重挫,原因就是林中百姓,也就是那群布里亚特人当中出现了和边境这边蒙古土谢图汗部牧民联合起来的盗匪团伙,对于伊尔库茨克总督这边的俄军和哥萨克出现的地方他们倒是不太敢下手,不过对于清朝一侧的晋商屡次袭击,这总归会引起乌里雅苏台将军高度重视的。

最终,在俄国一侧抓获了犯人,但是俄方按照俄国法律给流放,但按照大清律,这是要斩首的,双方扯皮了好几年,按照清朝和沙俄每次扯皮当中的保留节目,这几个人死在了流放地,第一阶段也就不了了之。

等到了再次发生类似案件的时候,令清廷极为震怒,乾隆皇帝派遣钦差到买卖城-恰克图来和沙俄伊尔库茨克总督交涉,虽然乾隆在使臣出发前有明诏,但是处置结果依然让他不满——也没别的,就是清朝在签平等的和不平等条约的时候,总是先因为各种原因把牌亮出来,比如马中堂收了俄国人的卢布,和大人在十三行有份子之类的......这次也一样,清朝的使臣最后定的是按照俄国律法来解决问题,搞的老乾隆非常愤怒,直接给革职,但是没查办,后面签《恰克图商约》还是这位。

不过俄国这边也怕闹出大事来,毕竟这几年恰克图的出货量锐减,俄国的皇上也要不高兴的,所以当时就直接300鞭子把犯人全给打死了,毕竟这鞭刑也得看下手轻重,虽然俄国人没看过全本的《三国》,更没听过评话这类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下手轻重是有分寸的。同理,这种时候,下鞭子要狠,打死了清朝皇帝也不会有太大的抱怨,最后也就签订了新约,规定了通商章程,这才让老皇帝相对满意一些,北面这个“罗刹国”虽然向来蛮横无理,但是比“英夷”的话还要上道一些。

在此以后,恰克图这个口岸的交易总量,在巅峰时期会达到2400万卢布(约折合1200万两白银)一年,直到鸦片战争清朝被打开国门以后,才逐步的又衰弱下去,在这个年代总是海路运输相较陆地运输要更强,而且英国人把握着制海权。

直到叶卡捷琳娜二世末期,英国人还在定期为俄国舰队提供人员训练,到了保罗时期,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对于英国人的态度比较情绪化。

而买书这件事情,也确实是索洛维约夫近来的主要设想,但他本人还要返回上帕伦去帮助博布林斯基伯爵来完成两件事情,厂房和园林建设。

据称,这位伯爵还异想天开的,想邀请他的皇兄造访,不过就保罗沙皇每天做事的忙碌程度,应该少有时间屈尊到波罗的海沿岸一个内陆庄园来看看。

他这会儿,在宫中处理朝政完毕,就找人来玩牌,像是库图佐夫将军这样的人物,总是会被他叫过来,沙皇虽然喜怒无常而且记仇,有很强的报复心理,不过他对于顺从他的人,通常还是大大的有赏。

而且,对于库图佐夫打牌总是输给他这种行为,沙皇本人很高兴,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伯爵,您应该试着赢一次,如果打牌总是我在赢牌,那就没有意思了。”

“皇上,您打惠斯特牌的时候,就像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一样,像是凯撒和查理曼,一样是帝王,而我呢,在英国俱乐部的时候,打牌就总是输......”

“可是,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谁不知道,你打牌输给巴格拉季昂亲王,是看在那位勇敢的年轻人,给别人输牌打的太惨了,你故意给他找补点回来,这样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也能省去不少打架斗殴的麻烦。”

罗斯托普钦在沙皇面前,也不忘了来吐槽,有时候一些插科打诨和并不高级的笑话,一方面为了突出自己在皇上面前的“愚蠢”,一方面也是为了逗皇上开心。

“然后就是这样,皇上,我们的将军为了让那位年轻人赢牌,他之前赢下来的,不少又给输进去了。”

“是这样么?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

来给沙皇当牌搭子的宠臣,那位土耳其俘虏库塔伊索夫倒是非常好奇。而且这个场合上的四个人,俄语说的都还比较流利,私下里说话也不是在宫廷社交当中,一直要用着冗长的法语。当然,沙皇本人也是喜爱法国文化的,虽然品味并不高,但也是个热心的赞助人。

库图佐夫看着这两个家伙,就知道自己故意打牌输给沙皇的小伎俩被拆穿了,大概是今天输的太狠,让罗斯托普钦脸上都有点挂不住,而且赌注越滚越大。

“可是皇上,赢牌是很开心的,我虽然输了牌,但是皇上要是开心,我也就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为皇上高兴。”

保罗一世其实很喜欢听奉承话,库图佐夫这一系列表演,他其实也满意,不过他那个脾气,总是想要多说点什么。

“可我要是打输了牌,也很高兴呢?”

这问题问的,让库图佐夫那只独眼里都是迷惑的状态。

“可是打输了牌,皇上,打输了牌,一般来说,人都不会高兴。像是罗斯托普钦伯爵说的,年轻人打牌的时候,会很冲动......可是,皇上,您要是真的觉得打输了牌,会有一种愉悦的感觉,臣下......”

“好了,我机智的将军,你今天晚上可以赢牌,想赢多少就赢多少,要不你会让罗斯托普钦伯爵把钱都给输光的。像是法国的那些国王说的一样,l’etat, c’est moi(朕即国家),你们都是我的好臣子,好将军,要是让你们一直都憋着输牌,我这个当皇上的,也并不会一直高兴的。”

说起来,这位沙皇其实脑子还很聪明,他崇拜的腓特烈大帝,曾经有过描述。

“保罗身材矮小,他的五官很丑陋,除了他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当保罗没有陷入愤怒时,那双眼睛表现得神采是无限善良和愉快的。他的仪态虽然缺乏优雅,但远非缺乏庄严,举止得体而有威仪,对女士很有礼貌,这一切让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非常优雅。他博览群书,思想活泼开放,喜欢开玩笑和找乐子,热爱艺术,了解法国的语言和文学,热爱法国文化,并且将这个国家的礼仪和品味融入他的习惯当中,他的谈话总是快速的切换话题,对于微妙而细腻的修辞手法略有了解。当然,他的笑话讲的并不好听......”

在外界看来,这位沙皇是个“德棍”,可是普鲁士的国王本人却认为他是个“法棍”。

而他本人,今天却要把牌往输里打,罗斯托普钦和库图佐夫,倒是对这事儿,有点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