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是你的话~
什么意思？被伤害过？
神川灿不太想跟她玩这种猜谜底的游戏，也懒得扣字眼上的潜台词。
对付这种似是而非的模糊话语，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搭理。
反正自己正处于“丧父之痛”的悲惨气氛中，他顺势选择低头沉默，继而目光又不自觉地被她染上红彩的脚丫所吸引。
真是要命。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但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足控”。
当然，他的注视并不掺杂什么邪恶意图，只是单纯地欣赏。
就好像在街上遇到穿超短裙的小姐姐，好看就多看几眼，仅此而已。
这回他也能多看几眼，仔细打量。
他发现她虽穿着高跟鞋，足趾却没半点扭曲变形，看得出来她不算是高跟鞋的“狂热粉”。
而且她现在穿的高跟鞋鞋面很宽，足以让她的足趾自由伸展，不会紧巴巴地挤在一起形成压迫。
这就很符合神川灿的审美选择了。
有些女孩的脚，乍一眼好像很不错，但细看就有各种瑕疵。
比如经常穿高跟鞋或其他原因造成磨损，导致足型整体都有点变形，影响美感；又比如肤色不太匹配，足型很好可并不白皙。
对她来说，这些问题都好似不存在，绝对称得上精致。
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目光的打量。
她稍稍将高跟鞋挪移到一侧，避开神川灿的凝视，戏谑道：“有这么好看吗？一直盯着。”
唔，看来她也并不介意。
神川灿继续发扬装傻精神，面露茫然：“啊？”
啊什么！
女孩挑起眉：“我说这地板有这么好看吗？一直低着头。”
她当然也不好意思揭破。
神川灿耸耸肩：“我不是在看地板。”
女孩抿起唇：“都让你振作一点了，别这么垂头丧气的。”
“也不是。”神川灿还是摇头。
“那你在看什么？”女孩不解。
“看你的脚啊。”神川灿嘴角微翘，既然她不揭破，那就自己主动揭破。
女孩一怔，足尖有些羞涩地蜷缩起来。
她故作恼怒地瞪着他：“看来这么长时间没见，果然如传闻所说的一样，你也变了很多啊。”
“有吗？”
“没有吗？”女孩再度凑近一些，吐气如兰道：“倒也正常，这个年纪，男孩子总是格外地有“活力”。”
说罢，她投来的目光还传递出一丝玩味。
神川灿完全不接她的话术，往后轻靠在长椅，慢悠悠道：“不累吗？”
女孩被他突然岔开的询问弄得迷糊。
累？
累什么？
这时，神川灿才伸手指了指她的高跟鞋：“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走路会很累的。”
“今天也没多少给你休息的时间吧，一直都要走走停停。”
女孩嘴角微抽，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误会：“这就是你一直盯着我的脚的理由？”
“准确地说，我是盯着你的高跟鞋。”
神川灿咧嘴一笑：“上来的路也不好走诶，虽说也算是平坦公路，但下车之后也有不少崎岖不平的地方。”
“我是没想到你会穿高跟鞋过来，这一趟走下来真的会很累的。”
女孩哑然。
她忍不住扶着额头，一副无奈地姿态叹气道：“你以为我想吗？”
“我今天本来要先忙别的事，想着忙完之后再来，结果突然改了时间。”
“我又没办法拒绝，毕竟死者为大，就只好硬着头皮先过来，身上的衣服也好，鞋子也好，都没来得及换呢。”
她顿时逆转了局势，用略显幽怨地口吻在阐述她今天的“付出”。
怪不得。
神川灿微微点头，柔声道：“辛苦你了。”
倘若是做好准备，那么通常都不会选择这种颜色的穿搭，大概是黑或白。
裸露的凉鞋高跟与脚链，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太适合这种肃穆悲伤的场合。
若是临时才赶过来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
据他的了解，日本还是很注重这种表面礼仪的。
“还真是毫无诚意地一句“辛苦你了”~哼，那你猜一猜为什么会突然改了时间呢？”女孩语气中的埋怨还是没有消散。
神川灿想了想，然后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
“嗯哼。”女孩点了点头：“如果你没来的话，下葬的时间会再延后一两个小时。”
“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匆忙，能换一身更适合的打扮过来。”
神川灿朝她翻一个白眼：“合着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不会来。”
“嘛~也不是我小心眼，而是你这家伙现在都独来独往，任性得很。”
女孩撇嘴道：“这几天你不也没在灵堂嘛，也就今天才来。”
“你也瞧见你们家长辈的态度了吧？见到你来，一个个都暂时忘记了悲伤，说明他们心里也没底。”
“所以，不能怪我以己度人。”
额..
神川灿一时间竟难以反驳。
他突然间真的很想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矛盾。
以至于连她都笃定自己不会来出席“父亲”的下葬仪式。
“瑾也是的。”女孩话锋一转，抱怨道：“她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旋即她又看向神川灿：“瑾应该知道吧？”
“当然，今早是她来接我的。”
神川灿摊开手：“不过她没告诉你，大概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瑾联系自己时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充分证明了瑾也十分担心自己会拒绝或者突然变卦。
噗~
女孩捂嘴咯咯笑道：“连你妹妹都这样觉得，所以就更不能怪我了。”
“这里可是墓地。”
神川灿白了她一眼：“亏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此话一出，女孩顿时收敛脸上的笑意，娇嗔道：“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神川灿微微颔首：“只是提醒你注意一下，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怕是会给你扣一个不尊重死者的帽子。”
“切~我又不在乎这些虚名。”
女孩抬起小手，抵着下巴：“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么尊重你父亲。”
“站在墓碑前流露哀伤的应该是我的母亲，不是我。”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
神川灿：？
他没注意到女孩语气中的嘲弄，更在意这句话的信息含量。
我这便宜老爹跟你母亲是什么关系？啊？
不会吧，你该不会也是我的姐妹吧？还有二婚带个娃的吗？
“你母亲..还好吧？”
神川灿试探性地问道。
“多谢你关心，还行吧，这几天的心情算是平复下来了。”女孩绕着一缕秀发，慢悠悠道：“只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突然去世了，她伤心也是难免的。”
“据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呢，从小就玩在一起。”
神川灿心底稍定。
噢，原来是好朋友，那没事了。
他可真怕自己还有个后妈，那简直螺旋爆炸。
那么由此说来，眼前这女孩也不是自己的亲戚。
她大概是基于她母亲的关系，才会被叫过来，一同到墓地这边。
不是亲人却能陪同送葬，就这份友谊来说，确实很是深厚。
“那你至少在我面前也应该克制一下情绪。”
神川灿轻声道：“好歹我是死者的儿子。”
“我这不是想用笑容感染你一下嘛，让你振作起来。”
女孩反驳道：“而且是你自己逗我笑的。”
“是你自己的笑点太奇怪了。”神川灿吐槽一句。
“胡说！”女孩瞪着他。
“不过~”女孩突然脸色一变，狡黠地看向神川灿：“要是死者变成你的话，就不一样了呢。”
“我肯定站在墓碑前哭得稀里糊涂。”
神川灿哑然：“这算是诅咒吗？”
“是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呢。”女孩揶揄道。
“那真是可惜，到时候我尸体都烧成灰了，你只能对着一堆骨灰哭哭啼啼，我看不到，也听不到。”
神川灿“失望”地叹了叹气。
女孩一愣，忍不住挖苦一句：“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只能说神川灿毫无身为“人子”的意识。
死的也确实不是他亲爹，以至于他能以一个局外人的态度去面对女孩略显无礼的“调侃”。
也由于这对父子之间的复杂关系，他的“局外人”态度不会引起丝毫怀疑，只当是他还在心里记恨着他的父亲。
神川灿浑然不在意，耸耸肩道：“又是你说让我振作一点的，沉浸在悲伤中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好好，嘴巴长在你身上！”
女孩拍了拍额头：“不过，灿，你真的没关系吗？”
她突然平静下来，看着他。
神川灿也适时地沉下脸，双手合十，目光眺望远方：“今晚回去之后，记得泡个脚按一按。”
“穿了一天高跟鞋，脚肯定累坏了，要给它好好放松放松。”
他的回答听似毫不沾边，却已经暗藏了真正的答案。
女孩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