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冰前的初晴
男孩极力反抗，陈云只得将他放下，“在这坐着，阿姨去找医药箱。”
慌慌忙忙的女人翻箱倒柜，男孩不语。沈将国抱着沈好走进，“妈妈，你在找什么？”沈好凑近，看见了男孩。
粗心大意的陈云没有注意到女孩脸上的憔悴，“哦妈妈是再找医药箱。”手中的动作不忘忙活。
女孩从沈将国怀里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在柜台一侧看见了医药箱的影子，她不慌不忙地告诉妈妈“医药箱，不是在那里吗。”她小手一指，看见了滴在地板的血，触目惊心。
陈云屈身钻过桌底，从缝隙处看到了医药箱一角，双手努力够到了扶手。
“啊！”眼前的一幕把她吓得不轻，“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把纱布拆了。”
陈云随机应变的能力让沈将国不由地一惊，她哆哆嗦嗦地将医药箱里的东西一把抓了出来，堆砌在床上。
男孩望着她慌张的神色怀疑起她的技术。女人只是慌忙扯着缠在男孩手臂上的绷带，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吃痛的男孩猛地一缩，推开了陈云。
女孩望着手脚不利索的母亲，由衷地感觉到了男孩的吃痛，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妈妈，我来吧。”
女孩从女人手里拿过工具，熟练地准备着给男孩重新缠绕。她轻柔地将男孩身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绕了下来，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女人顿感不适，女孩却神情自若，没有任何反应。
伤口四周已经结痂，中心还在流血不止，她快速地拿来棉签，轻轻的吸附着血迹，用掉了整整五支棉签。
她怕他再突然发声，一边动作轻柔地处理一边对着伤口呼气。
“好了，”她麻利的把废旧棉签扔进了垃圾桶，“现在给你缠绷带！”她面无表情，他却一脸坏笑。
“疼……”男孩娇嗔一声。
刹那间，沈好认知观崩塌，那小子在干啥？我没听错吧。沈好一身鸡皮疙瘩耸起，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中的动作。
“啊！”男孩吃痛。
“好好你轻点，他都疼了。”陈云关心则乱。怎样还是个孩子，不至于对他发脾气的女人焦急的朝沈好说道。
“哈？”我没用多大力气啊。沈好看向一脸得逞的男孩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是故意的，可恶。
“妹妹她不是有意的，我知道的。”男孩故作柔弱的说道。
是天使啊。都这样了还在安慰别人！“恩，我知道。”女人摸着男孩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好好你别欺负哥哥，他刚来很可怜的。”
戏精！没完了是吧！沈好瞪着男孩，想不到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她沈好在演戏方面完败，还是败给了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
“是。”沈好咬牙切齿。男孩一脸得意。沈好不是滋味，原来沈清展当时是这样的感觉啊，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好了。”沈好松开绑完的绷带，不再说话，心里一百个不服气。
男孩笑道：“怎么绑了个蝴蝶结？不是只会那样包吗？”
男孩的反问让沈好语塞。“好好怎么回事？”沈好脊背一凉，想着糊弄过去。
“妈妈，什么怎么回事。我听不懂。”沈好挠着脑袋，不敢看陈云。
“他的伤，宝贝，跟你有关系吗？”陈云笑得阴沉。
女孩颤颤巍巍，“什么啊？我不知道啊？”她快速求助沈将国。
接收到信号的沈将国快速转移话题，“哎？儿子呢？这个点该上学了，老伴儿咱儿子呢？”
沈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声附和：“唉？是唉。他去哪了，要迟到了……”
“别想转移话题！”不按套路出牌的陈云吼道，“好好，你告诉妈妈，跟妈妈说实话。”
“我，我……”沈好脑袋飞快运转，“是妹妹推倒的我。”男孩开口。
沈好：！！！好好好，关键时刻拉我下水是吧，忒狠了！
陈云：“？！”
“不过，”男孩话锋一转：“她不是有意的，那时候她跑过来滑了一跤，我们就摔倒了。”男孩脑袋里不停地回荡着沈清展的话，回过神来已经说出了口。
恩？？？
沈好震惊。。。。
陈云听后立马抱住女孩：“对不起，妈妈误会你了。”说完她快速扯过女孩双手仔仔细细地检查起全身来：“宝贝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沈好：？？？
沈将国反应过来，干咳两声，“好了好了，让孩子们先休息吧。”
陈云看了一眼不省心的两个小家伙，叹了声气，“那你们好好休息。”说完和沈将国一起开门出去。
空气瞬间安静，沈好感觉一丝尴尬，男孩只是好奇地来回张望着卧室。
墙上的结婚照落了灰，却依然挡不住这对夫妇的盛世容颜，女人笑得一脸幸福，男人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牵着女人的手……
“那个，谢谢啊。”沈好腆着脸皮小声开口。
“恩？”男孩表示没听清，“你说什么？”
“啧。你明明有听到的。”本来就有错的女孩心虚表示：“我的确不是故意的，但你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也挺专业，不是第一次了吧？”女孩有些躁动。
“喂，我可是帮了你啊！你怎么感谢我？”男孩转念一想：“让我想想，你怎么这么怕你母亲发现什么端倪啊？”
“哈，报答啊，我肯定会报答的。让我想想怎么报答哈。”女孩答非所问，“不行，不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真相会揍死我的。”回神已经飞速离开了卧室。
噗。我可不是问你为什么怕被你母亲惩罚。而是为什么你父亲和你弟弟都知道你常被欺负打架受伤的事情而你母亲却毫不知情呢？
女孩冲进自己房间快速关上房门，呼呼地直喘气。“不是，他干嘛那样问。吓得我心惊胆战。”以前的她做错事被陈云要求抄书，说要磨磨她的心性，这种“养成系”性格使年幼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孩子天性好动爱玩，三两个小伙伴在一起相处，难免发生口角或者磕磕碰碰。而陈云的这种教育，在她看来简直是酷刑，已然深深地烙印在心中。
“不过，还是要感谢他的。”沈好沉思：“送什么礼物呢？”少女思绪烦乱，啊啊啊，想当年她只有收到沈清展礼物的份儿，从来没有为送别人礼物发过愁，因为那是不存在的！
沈好心烦意乱。
“小泉，我们一会儿要见一个叔叔，你在卧室里自己玩，过两天妈妈再安排你转校的事情。”王若兰鼓起勇气：“到时候我们小泉呀会交到很多朋友的……”
泠泉一滞，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恩。”说完便安静的转身回了房间。
王若兰叹气，呆呆地望着女孩慢吞吞的背影。
“叮铃铃”
王若兰瞳孔一震，捏了捏发酸的鼻子，慢慢踱步下楼。
她略微紧张地看向沙发上的泠北，男人冷着脸，仿佛将女人埋没冰雪之中。女人手脚止不住地发颤，好似不敢承认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她颤抖着双手慢慢踱步到大门前。
一向沉稳有素的王若兰一反常态，神色掩饰不住的紧张，她哆哆嗦嗦地将手放在了门把上，却没用任何力气将门打开。她咬紧的牙发出哆哆的打颤声，眼泪止不住地从眼里夺眶而出。忽然，女人肩膀被轻轻大了一下，她猛地回头，只见男人温和的面容，多久未见的和煦笑意好似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女人捂着脸庞快速有力地下拉门把手。
“咔嚓。”门开了。女人却泪流不止。
“您好。打扰了，泠先生泠太太。”一个温和的面容展露出来。
男人说着将手中拎着的东西递上前去，“再次登门拜访，这是我带的一些东西。小小心意望您收下。”
王若兰只是别过头慌忙地擦着眼泪，泠北展眉一笑，接过礼品：“客气了，您请进。内人让您见笑了。”
一番寒暄过后，三人双双落座。
王若兰低着头，好似阴沉着脸。泠北未说一字，只是安静的坐着。
……
泠北：“您抽烟吗？”说着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了一根，那人连声拒绝。泠北不再坚持，只是微微点着了一支，自顾自抽了起来，烟雾缭绕。
“呃，”男人好似找些话题，“……听闻家中小姐正值豆蔻年华，天资聪颖，是您教子有方啊。”
！泠北面无表情：“恩。”他斩钉截铁，“请问您今日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泠北直奔主题。
“噢，那个啊……”男人眼神飘忽不定，“还好，只是挺想念你的老朋友，…过来看看。”男人笑意未减，“对了，这是我特意为那孩子买的礼物，希望她能喜欢…”男人说着从一大堆物品中拿出了摆的最显眼的那个。
“是一个洋娃娃。”男人打开后推到泠北面前。
……“恩，难为你费心，她会喜欢的。”泠北丝毫未见任何情绪波动。反倒是王若兰，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将神情定格在紧张上。
“恩。”男人“乘胜追击”，“怎么不见小丫头呢？”男人扫视着着房内。
犀利的眼神使泠北极其不悦，冷冷地说道：“去午睡了。”
“这样啊？”男人眼神聚焦，直直的看着泠北，笑意又显现了出来，“话说这不早了吧，还在休息？”
泠北控制不住的愤怒即将破土，王若兰眼疾手快地握紧他的手臂，冰冷的温度直冲神经，慢慢将他拉回理智线。
男人被逗笑了，心情也愉悦起来：“开门见山的说吧，我今天来是要带走那孩子。”他笑意未减，俊俏的脸上却有些可怖，“这么些天都过去了，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话未说完，男人觉得脸上吃痛，再有了意识已经趴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泠北怒气腾腾，拳头硬的发疼。王若兰快速地拦着了他，愤恨的开口：“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带走我女儿！”
“呵！”男人趔趄的艰难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眼神冰冷的说：“难道你们还能阻止得了我？”
男人神色复杂，紧紧闭着眼深呼吸，他看着眼前狼狈的二人，心里有些愧疚：“不管怎样，感谢你们这么多年对她的栽培和保护。”男人话锋一转，“只是带她离开这个地方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们说是不是？”男人笑着看着他们。
“再者说，她现在长大了，你们不听听她自己的意愿吗”男人深知二人爱女如命，转换了思路。
空气极为安静，一秒，两秒……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
“你们……”
“不，我不要！”王若兰打断他的话，扯着嗓子的喊着，眼泪不停地滴落。
“兰！”泠北骂道：“别哭了，这么没骨气！”
女人微愣，泠北捧起她的脸，“别再哭了。”王若兰看着丈夫，她看到了，这人温柔的笑容，俨然是一副无奈的面色。不，不要。女人眼泪止不住，疯狂地摇头。
“啪。”
三人微微一顿，“爸妈，怎么了，外面好吵。”
女孩揉着惺忪的眼，感觉到了陌生的人。
男人直直地盯着女孩，眼神透露出一丝侵略的意味。
被盯的女孩感受到了炽热的视线，缓缓抬头正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泠泉。”女孩被冰冷的声音吓到，“回你自己房间去。”泠北像是被女孩的出来显得十分不耐烦，冷冷地说道。
女孩双手紧握，默不作声，但未动分毫。
“泠泉！”泠北怒气回腾。王若兰见状小声劝阻，“老泠，你冲孩子发什么火？她还小。”
“哼，连她父亲都置之不理，还小？我看她是翅膀硬了跟我对着干了！”泠北没好话地说道。
“别再说了……”王若兰不悦。心脏剧烈跳动，难以平静。她真的在害怕，怕她真的离开她，再也不回来……
女孩依旧不语，一脸淡漠。
男人像是看了一出戏。一出好戏。他撇开二人，目光紧随着女孩：“宝贝儿，你好啊。初次见面。哦，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喜欢吗？”男人笑脸盈盈，眼神温和的看着女孩。
极为华丽的服饰，手里的娃娃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头上的装饰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好丑。女孩嫌弃，看了一眼男人，期待的眼神带着“求夸奖”的表情更是让女孩到了嘴边的话噎了回去：“喜欢……”女孩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昧过良心，迅速地放下了玩偶。
“恩，你喜欢就好～”男人嚣张的看向泠北，好像泠泉承认的是选择了他。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泠北，嘴里随机冒出了一句：“这么喜欢你跟他走啊！”
泠泉：！
王若兰：？！
男人一脸欣喜，“泠北兄这说的是真的？！”
“阿泉，你跟哥哥去我家玩两天吗？你瞧，你爸爸都同意了！”男人赶紧话转女孩，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溜走。
“不。”王若兰连忙阻拦，“小泉，你别听你爸爸的，他说的是气话。”女人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挽转局面：“你能听出来的，对吧？”王若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生气吗？”泠泉早就失望，生气就能随口说不要她了吗？女孩抬头一脸坚毅：“你们真的在乎我吗？”眼泪猝不及防，一颗一颗滑落。
王若兰愣在原地。
如果真的有一点点在乎，怎么会不顾自己想法私自为她做主，请辞学校，退出学籍，匆忙搬家。如果真的在乎的话，又为什么限制她的自由逼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如果，真的在乎的话，为什么“你跟他走啊，我不要你了”这种话可以随便说出，仅仅是因为生气了？曾几何时，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现在，留给她的不过是次次失望罢了。
女孩泪流不止，此时的沉默胜过有声。
“怎么样，想好了吗？”男人一脸温和。
女孩擦干眼泪，默默地看了女人一眼，王若兰顿感不适，泠泉一脸淡漠，她越看越感觉眼前的人十分陌生，嘴巴像是千斤重，张不开口，却下意识地哼了一声，那一声听出来的效果是“好”。
泠泉猛地一缩：！她呆呆地望着一脸憔悴的女人，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王若兰捂着脸轻声抽泣，泠北一脸震惊，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不敢相信女孩的答复，最后只是脸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悲伤的气氛男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一脸吃惊，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真的吗？那我们走吧？”男人见女孩略作迟疑，将话硬生生掰正，“……你要拿些什么吗？”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人情淡漠的他为什么此刻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却有些难为情。
女孩望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人，心里有些不舍，她快速地深呼吸调整情绪，“好，你等一下。”
女孩用袖口抹了泪珠，快速地跑上了楼。哒哒哒，女孩哈着气快速跑了下来。
……大厅里一片寂静，男人有些尴尬，手指摸了摸脸，“那什么…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扶着女孩的背往门那里走。
“泠泉！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就不要回来了！”泠北震怒。
“老泠……”王若兰对于这一对剑拔弩张的父女不知道怎么劝说。
女孩思绪混乱，呆呆愣在了门口，“……好。我不会。”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不明白，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么严重的话，可有的事情，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女孩打开了房门，“咔嚓”。声音直直穿透王若兰的心房，她知道，她的女儿，不会再回来了。
女人泪眼朦胧，看着千千万万个泠泉迈出门槛，不回头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她不见了，她放声大哭。哭声贯穿整栋楼房。
女孩沉着脸色，低着头并肩走在男人身旁。
“喂，你还好吗？”男人神色尴尬，关心地问。
好端端的说那么过分的话干嘛！那老小子。口是心非！男人自言自语：“也没什么，本来就是气话嘛，不要当真……”他极力安慰，却十分无力。
女孩不理，她抬眼：“我们去哪？”
“嗯？”男人没缓过来，不是说安慰你的话呢吗？
“叔叔，你不会没住的地方吧？”女孩一脸正色。
“噗！”男人备受打击，叔叔？好歹自己“交市一朵花”啊，怎么沦落到叫叔叔的境遇。
“我带你去我义父那里。”男人哭唧唧地说。本以为离开自己父母会哭唧唧，但是她却显得十分镇静，倒真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他低头看向她，女孩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冰冷，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呵。这么小一个孩子，果真是装的呢。步安仁你瞎想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泠泉手里紧攥着手机，她抬眼瞧了一眼男人，十分紧张地说：“叔叔，你能帮我一件事吗？”她双手握紧了手机，眼神低垂下来，不敢看他。
男人被女孩拉回思绪，看向打哑迷的女孩，“可以啊。”
！
“？”男人不以为然，等从义父那里要到零花钱，带一个小女孩出门游玩也能支撑的起吧，“可以啊！”女孩抬眼望他，“等你安定下来我带你去玩。”男人笑面春风。
“嗯。”女孩展露笑颜，心里开始期待着。
“噗。原来你会笑啊。”男人一把捏住女孩冰冷的脸蛋，“多笑笑，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