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方朱雀
顾安疾说完如愿地在兄妹脸上看见惊恐的表情，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有了计较。
这家人的长辈说是生病，转眼就让这两人送病人来，怕是已经给了答案。
“说着玩的，只需要把不用的皮肉削去就行了。我还需要准备些东西，小姑娘你把病人推进里间稍等片刻，你跟我来。”
他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伸手指了指关子诃。
钱慕歌适当地表现出不知所措，微收着下巴，抬眼慌张地看向关子诃：“哥……”
“放心。听仙人的话，你带着大哥进去，我马上来。”关子诃转过身，趁顾安疾没注意地的时候迅速地比了个手势，随后抬起手给她指了指路，“去吧。”
“知道了，哥。”低下头，钱慕歌推着病人走进了屏风后方，没太多的装饰，更偏现代，一套供人饮茶休息的八仙桌椅，桌上温着茶，案台上燃着定心的线香。
拉开椅子，刻意发出滋啦一声。目光看向屏风，凝神注意着外间的响动。
交谈声隐隐传来，顾安疾将关子诃带离这间房。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脸上的怯弱尽然消失，钱慕歌挽起袖子，拍了拍病人的肩：“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刚才关子诃给她比的手势指的是他会拖住顾安疾一刻钟，要在这段时间内查探宅子里是否藏有徐沐沐魂魄失踪的秘密，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在房间内转了圈，推开后窗，先伸出头向上看了眼，接着双手扒着窗沿一跃翻上了房檐。
躲在屋脊后，她刚巧能看见顾安疾和关子诃走进了转角的一间小暗房。
从仿瓦灰砖上站起身，大致打量了圈整间宅子的布局。从上方下看，卷翘的房檐向内弯曲勾出圆形包裹着中央大殿，四间大屋上各有四只镇宅兽。
神兽雕刻得不大，钱慕歌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方神兽旁。
朱雀。
面朝大殿，嘴叼着石锁链，石锁链的另一头没入石砖内。
伸手拉起锁链，眼底金光一闪而过，手心瞬间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烧感，锁链发出金红的透光，这阵光形成圆形，连接其余几尊神兽。
头顶的天染上一片火红。
密密梵文金字层层叠叠扶摇而上，笼罩天地。
东西南北，四只朱雀盘旋于九霄展翅，四轮金阳布散璀璨热烈光辉，日夜不休。
豆大的汗珠连串地从额角滑落，法阵借用天地之力，威压铺天盖地落在身上，钱慕歌立刻放开手。
瞳仁颜色恢复乌黑，手掌肌肉抽搐，手心通红，烧红铁烙进掌心的痛感尚未褪却。
握了握拳，不再使用通灵法术，伸手在神兽身上轻触，根据气息来看不过才在此地待了几日左右……那不就是徐沐沐死后没多久。
钱慕歌不敢确认这方阵法是用来炼魂的，匆匆在屋脊上疾跑，轻巧地跳上中央大殿，从房梁翻进殿内。
顾安疾今日并没有打开宅门欢迎外人进来供拜神像。
殿内穹隆做了特殊的聚音设计，雕画八卦正对下方。
电子念经机低沉肃穆的音频在殿内回荡，声音碰撞在四方墙上又回拢在正中神像上。
蹲在房梁上，钱慕歌越过巨大的盘香跳至神像其中一只翻掌上，佛母沉静的目光看着她，无悲无喜，无声无息。
殿外传来关子诃嚣张的大笑，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钱慕歌的视线迅速地在神像身上扫了圈，三两下重新翻上梁，往房间跑去。
顾安疾领着在怀里抱着一块红布包裹得严实的物件的关子诃往待客间走去，他做派清雅，手里只拿了瓷瓶，在踏进屋前，对关子诃缓声道：“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关子诃笑着回他：“放心，仙人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
一刻钟前。
顾安疾将关子诃领至暗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阴潮的气息迎面扑来。房里整齐的摆放着各类物件，盖着红布，看不清下方的法器。
“你当真想救你大哥？”
房门在两人进入后自动关闭，关子诃吓得耸了耸肩，一脸紧张地回头，乌黑的双眸正对上顾安疾若有所思的脸。
“求仙人作法，大显神通，救我大哥一命！”
他大嚎一嗓子，上前就要抓住顾安疾的手哭。
没料到他动作如此快，一时不察被抓个正着，手掌被捏得生疼，顾安疾差点没稳住脸上平静的表情，转了转手努力挣脱开他的钳制：“你放心。既然你们找上我，我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关子诃顺着他的力放开手，却在顾安疾缩回手的瞬间一把捏住他的衣角，抬起来擦了擦眼泪鼻涕：“仙人功德无限。”
“……”
忍了忍，他力气太大，顾安疾根本扯不回衣袖，深吸一口气：“消业培福本就是我本分之事。”
关子诃还想说些什么，顾安疾直接出声打断：“不过……”
他一面说，一面暗自用力把手往回扯，谁知对方突然松了力，他差点没站稳，往后走了两步，手撑着法桌才稳住身形。
“仙人没事吧！”
狠狠地刮了关子诃一眼，要不是看他脸上的惊慌还算真情实意，顾安疾真要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站那儿就行了。”
抬手阻止他靠近自己，顾安疾重新站直，理了理衣服。
关子诃顿时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垂下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副做错事不知所措的模样：“仙人您刚才说不过什么？”
捏住瓷瓶的手紧了又松，默念几遍镇心魔咒，顾安疾重新稳定情绪，“我是说，刚才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抚你小妹情绪。治你大哥病的，只有换皮这一个法子。”
看着关子诃满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情稍微回转，语气低沉如在耳边呢喃，“而且，最好是至亲之人的皮，用起来最为顺手。”
“仙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连向后退去，关子诃不小心碰落一张红布，露出下方灰白的人头鼓。
用牛皮包裹，暗红的图腾印于头鼓表面，色彩鲜艳的绸带悬挂两侧，黑漆漆的眼洞直勾勾地盯着关子诃，他吓得浑身一抖。
顾安疾不慌不忙地上前重新盖上红布，“不过是普通法器。”
他说完慢悠悠地回头，低声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们父母让你们来，想必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剥你层皮，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我会从其他法子帮你把皮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