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地府,朝九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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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蛤蟆

关子诃刚好也要去学校送货,有人能免费送一程也不错,钱慕歌便跟他一起回了趟小卖部,进店等他去仓库码货。

她才走到店门口的时候,一面容清秀的长发女生正躲在柜子后偷吃,听见门响还以为是关子诃回来了,吓得立马以标准军姿站起身:“哥!”

见进来的人是她,立马松了一口气,把嘴里的糖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歪着身子站在柜台后,嘴里说的话含糊不清,“你怎么一个人?子诃哥呢?”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颇为眼熟,钱慕歌指了指后门:“仓库。”

女生斜着眼警惕地看了眼后门,确定门已经关死,不会有被随时打开的风险,这才睁着一双大眼睛转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半晌她都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干站着也不太对劲。

钱慕歌:“有凳子吗?我想坐着等。”

“噢噢,这儿,你进来吧。”女生打开柜台门,把自己坐的凳子让给她,又从柜台下摸出张小凳子坐下。

她似乎是想跟钱慕歌说话,欲言又止,眼珠子盯盯门口,又盯盯她,伸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吞下。

一口气吃得太多,嘴包不下,卡蹦一声脆响,硌着了牙,捂着嘴痛呼:“我的牙……”

没想到吃个糖都能出个事,钱慕歌抽了张纸伸到她跟前:“吐出来。”

舍不得嘴里的甜味,女生想强迫性地把糖全都咽了下去,实在咽不下,哇的一声,连着糖和一副假牙一起吐在在她手上。

“呜呜,我的牙。”

没了牙的支撑,上下唇包着牙龈,女生讲话有些漏风,“我的牙这里被磕着了,呱。”

“……”

面不改色地多抽了几张纸把黏在一起的糖给丢掉,钱慕歌试探地喊她:“蛤蟆?”

听见自己名字的女生乌黑的两眼亮了亮,泪眼汪汪地看过来:“呱,怎么突然叫我。”

“你真是蛤蟆?”一手隔着餐巾纸捏着假牙,一手捏住女生的脸颊打开她的口腔,把假牙给她塞了回去。

嫌弃手太脏,问她洗手间在哪儿,去洗了个手。

回来后,女生还在试着开合嘴调了调假牙的位置,揉着脸说:“我是蛤蟆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关子诃打了赌,我赢了他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钱慕歌也不瞒她,拉过凳子坐下。

女生恍然地拖长音:“噢——指这个的话,那我不是了。我只是叫蛤蟆。”

钱慕歌:“你不是蛤蟆为什么要叫蛤蟆?没有人会叫蛤蟆。”

她低下头偷偷地问蛤蟆:“那你是什么?”

“我能说吗?不是说你们在打赌?”

蛤蟆这时候聪明了。

钱慕歌:“打赌又怎么样?摇骰子还能出千,打麻将还能换牌。”

蛤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受教了的表情,随后抬起头看向钱慕歌身后:“哥,那我说咯。”

“……”

猛然转头,关子诃正微笑着低头看她。被人抓个正着,钱慕歌从容不迫地冲他点了点头:“搞好了?走吧。”

“嗯。”

关子诃淡淡地扫了眼笑得一脸狡黠的蛤蟆,后者立马收起笑,端端正正地站直:“慢走,您慢走。”

“按道理你也应该跟我说她到底是什么。”

三轮车后装满了货,钱慕歌跟着关子诃坐上车,“毕竟徐沐沐确实是活着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你见过哪个活人的魂会在别人身体里躲着。要不然我们去把她骨灰拿出来看看到底死的是不是她?”

关子诃发动车,又开始颠颠簸簸地驶上道。

他不看来往车辆情况,正要驶上正道,直行的一辆车擦着车头飞驰而过。

狂风裹挟着灰尘扑在脸上,钱慕歌一把抓住座位旁的扶手,还记得他之前说自己的车技烂,“你开车还真是全靠命大。”

装作没听出她的讽刺,关子诃嗤笑一声应下:“对啊,我命确实大。”

“少来,看路。”

早春的太阳已经升起,钱慕歌常年待在阴暗的地府不见阳光,不甚喜欢皮肤被阳光炙烤的感觉。幸亏关子诃肩宽体阔,往他身旁稍微缩了缩,躲去大半太阳,“你死了就死了,我死了要再来人间还得打报告重新走程序,麻烦。”

关子诃抖了抖腕子上的铜钱,听见钱慕歌损他,也不在意,“你挺会说话,不愧是地府在编人员。”

注意到他微小的动作,视线随之落在他的手腕,钱慕歌这才看见他手上包着层层绷带,两只手都有,一直延伸到衣服深处。

绷带上用红得发黑的朱砂画了咒,字体飘逸,贴在手腕上更像是装饰,有种奇异的美感。

身体后仰,钱慕歌玩味地笑了笑:“咋了这是?被什么邪祟附身要这么多镇魔咒来压?你跟我说说,指不定我能帮你。”

“什么?”三轮车噪音太大,关子诃最开始没听见,反应了一下,浑不在意地“哦”了声。

“你说这个?遮丑而已,在水里待久了,尸体被鱼吃得差不多,怕露出来吓到人。”

以为钱慕歌好奇,双手放开车把手就要掀开绷带给她瞧。

被吓了一跳,钱慕歌立马冲过去把三轮车方向稳住,她位置坐得边,整个人以格外别扭的姿势歪斜着,“你疯了啊!”

关子诃正解开绷带一角,露出一片凹凸不平的红黑皮肤,偏头,“我以为你想看。”

“我想看是一回事,想死又是另一回事,过来把着!”

借机把关子诃劈头盖脸教育了一顿,怕再聊下去他又得干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别过脸不说话。

好在关子诃被骂后开车稳当不少,钱慕歌最开始只是打发时间专注地看着来往的车辆,看着看着又找到了丝乐趣,开始观察不同车的性能和外观。

“她是蛤蟆样的石敢当,之前在水底时不知道被哪条河冲到江里,反正能禁压恶邪,就带到店里来祈福了。”

关子诃突然开口,钱慕歌抿抿嘴:“谁用蛤蟆作石敢当,河神?”

他怎么知道,关子诃老实了一会儿,又放开了手,手腕子搭在车把上,神态犯懒,“需要我帮你问问?”

“不用,好好开车。”

阳光太过热烈,钱慕歌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眯起眼。关子诃还以为她生气了,心道一句脾气倒是挺大,嘴上连声答应,重新握上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