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请客
苦着一张脸帮关子诃把罚单交了,钱慕歌也不敢多说什么,主要是心虚,怕交警下一秒发现她这车还是骑的别人的。
等交警走了,她才满脸不爽地扶着摩托车质问:“什么时候还钱?”
“等砸我车的人找着了,我让她还给你。”
三轮车不能再开,关子诃只能联系朋友帮忙拖去修车厂,听见钱慕歌这话,把石头随手递给她,“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干的,迟早被我逮着碎尸万段。”
“……”
做了亏心事的钱慕歌顿时无话可说,接过石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消灭证据,随手往一边丢去,干笑两声,“可能是哪个小孩调皮吧,你也别跟人计较了。不过就是300嘛,我帮你付了,就当交个朋友。”
她这话说得大气。
关子诃挂掉电话,盯着钱慕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没事,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他的眼眸黑得可怕,钱慕歌默默握紧把手,随时准备撤,她全身上下只有5块钱,修车钱是再给不起了。
她貌似不经意地问:“谁啊?”
关子诃注意到她把石头丢了,没说什么,又去捡了回来揣兜里,“这是证据,得留着。一个带羊面具的女人,你才来,应该没见过……也不一定,你见过她吗?”
是谁把她暴露了!
钱慕歌:“没。听都没听过。怎么会有人带着羊面具,好怪。算了不提这个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楼金金说的,看你鬼鬼祟祟地站在路边就猜到了。”
他说着,半落下眼皮,视线在钱慕歌身上转了圈,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你几百年没来人间了?怎么还穿这样。”
钱慕歌决定不跟他多计较,深吸气,又长吐出一口气。
“还钱!”
关子诃敷衍地摆手:“好说好说。”
前来拖车的人很快就到,事情交代妥当,关子诃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跨坐在座位上一脚蹬地的钱慕歌,“刚好到吃饭的点了,先找个地方坐着谈吧,我请你。”
钱慕歌不信,以为他在耍自己,“没钱交罚款,有钱请人吃饭?”
关子诃嘁了一声:“300没有,但是100还是有的。”
“饭钱不算在还款里吧。”
“……”
关子诃都懒得回答,站在车边双手抱胸,就这样盯着她。
钱慕歌嘴硬:“我在意那点钱嘛,吃饭吃饭。”
对上他的视线,她心说这么大个人不至于让她载他吧,但还是试探性地从座位下掏出个备用头盔递过去,往前挪了挪:“……你坐我车?”
都是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老妖怪了,关子诃当真不跟她客气,一米九的个子,腿一跨就坐在了她身后。
没想到还真是,钱慕歌嫌他占了大半的位置:“哥你往后稍稍,我都快坐发动机上了。”
浑然没有给人添麻烦的自觉,关子诃双手撑着座位后方,散漫地仰了仰头:“姐,再退我就能直接下地跟着车跑了,实在不行那我坐前面。”
心说他有本事就跟在车后头跑,撇了撇嘴,钱慕歌刚要下车换座位,留了个心眼多问了句:“你会开摩托?”
关子诃打了哈欠准备下车:“我会开锁。”
“啥?”动作一顿,钱慕歌以为自己听错了。
关子诃只好重复一遍:“不会开摩托,只会开锁。”
钱慕歌:“……”大爷的神经病。
第五城区虽然没有太多娱乐消遣,但吃饭的餐馆还是蛮多的,没载过人也不想载人的钱慕歌扭头在周围打量了圈:“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吃的地算了。”
关子诃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啊,不过在这里吃就各出各的饭钱。”
终于有些理解跟楼金金聊天时,对方出于礼貌的欲言欲止。钱慕歌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你刚才不还说请客?”
抬了抬下巴,瞥了眼这条街明显装潢富贵的众多餐厅,关子诃跟她直说:“因为这里的贵。去向锣路,那里的餐馆便宜,我能请客。”
钱慕歌:“……”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更穷一点的钱慕歌败下阵来,调出导航,把头盔盖上,“行行行,你要不怕死就坐,摔死你。”
摩托车轰隆一声上了道,跟着导航东拐西转,直到看见路牌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当了回免费司机,直接给人送家附近来了。
“开得真烂。”
先一步下车,关子诃走在前面带路。
“你这人可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脑子里蹦出的全是骂人的脏话。把摩托停江边,钱慕歌收起钥匙跟在关子诃身后,一脸无语。
太阳西沉,许多餐馆都在外面搭起了棚子,夜市里挤满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声鼎沸,烧烤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钻去。
一路看过去,洒满辣椒葱花的铁板鱿鱼、热气蒸腾的锡纸豆花、表皮酥脆的炭烤鲜虾、香辣红油浸泡的爆炒田螺……
喉头滚动,钱慕歌后知后觉有些犯饿。
这条街的人很明显都认识他,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还能抽空抬起头热情地冲他招呼:“唷,子诃哥,来吃饭呢。”
关子诃颇领着钱慕歌走在川流行人中,笑着回应,“我朋友。”
他说完转头看向钱慕歌,这时候开始卖大方,“看看想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
这语气说得像是要请她吃什么豪华大餐一样,钱慕歌嘁了声。
不过有人乐意请客也是件好事,她来到人间这么久了,终于能吃口饱饭,“这这这这,每样都来三份。”
关子诃怀疑她是故意买这么多:“撑不死你。”
钱慕歌说他懂个屁:“也比做个饿死鬼强。”
这个时节天黑得早,江面映着一轮残月。
把购物袋放脚边,关子诃开了罐啤酒:“楼金金跟你说了我?”
手里还捧着半碗没吃完的炒河粉,钱慕歌靠在江边的石栏上吹冷风消食,听见他说这话,点了点头:“说你们跟事务所有合作。”
关子诃:“没说别的了?”
“也差不多吧。你之前就是在这条江里被捞起来的?”
钱慕歌说完,感受到身旁人异常的沉默,“怎么了?”
关子诃声音发沉:“她怎么跟你说的?”
见他面色不善,钱慕歌说得有些犹豫:“其实,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说帮忙找到了你的尸体。”
“帮忙?”就知道那群人嘴里憋不出什么好话,关子诃冷笑一声。
他生冷的眼神直盯着深不见底的江面,手指微动将酒瓶捏得咔咔作响:“她还真敢说。我在江底死得好好的,他们要抓吞水鬼,把老子尸体给弄岸上……”
钱慕歌看了眼被他捏瘪的锡罐:“呵呵呵。”
溢出的酒淌下虎口凉飕飕的,他松了些力:“她还说我什么了?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她死之前做的是风门生意,行走江湖干的就是招摇撞骗这一行。她说的话,你最好别信。”
这两人都说对方不是好人,钱慕歌觉得有些好笑。左右都不干她事,翻身仰靠在栏杆上歪头看他喝酒,重新把话题引回了她感兴趣的地方:“你知道邱老板的事吗?她跑路了,我才接上的。”
“唔。”关子诃又喝空了一瓶,盯着江里的几尾鱼,“知道。”
指不定还能把人找回来重新顶上,钱慕歌心里又升起希望的小火苗:“那……”
“她上次打麻将输给我3千还没还。你刚刚想说什么?”关子诃斜眼瞧她。
一盆冷水噗嗤浇灭心中的火苗。
钱慕歌呵呵两声:“我说那我们聊聊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