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都付笑谈中
是夜，元大都中，汝阳王府内，官居太尉，总领元庭兵马大权的汝阳王察罕特穆尔独自坐于花园之中，望着天上圆圆明月黯然神伤，想到数日前，自湖广省传来的消息。
赵敏身死、王保保身死。
这消息，传入到汝阳王耳内，真如晴空霹雳落下，要将他整个人的脊柱都给折断、精气神全都于一瞬间消磨干尽。
他下意识的就想否认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但后续涌来汝阳王府的无数消息，都验证着赵敏和王保保两人身死的事实，让他无法再幻想逃避下去，只能默然接受残酷的事实。
让他再也无法否决，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去幻想赵敏和王保保仍旧活着，只不过是活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也找不到的地方。
“敏敏...保保...”汝阳王望着明月，两道泪痕，从眼角处无声滑过，没想到，只不过是针对中原诸多江湖门派的一次行动，竟然让他失去自己的嫡女和嫡子。
汝阳王心中被悲痛、懊悔等等情绪充满，正当他独自神伤之时，却听见一连串脚步声传来，勃然大怒道，
“本王先前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花园之中，到底是谁敢违背本王的命令。拉下去，乱棍打死。”
“大王...”这声音娇柔悲切，仿佛有万千悲愤痛苦都藏蕴心头。汝阳王稳声，浑身一颤，胡乱将脸上泪痕抹起，稳定情绪道，“青青，莫不是又想起敏敏、保保两人...”
被汝阳王唤做青青的，自然是赵敏和王保保的母妃，汝阳王的王妃，青青。
“大王，湖广行省那里传来消息，说找到杀死敏敏和保保那个贼人的踪迹了。”青青抹泪道，“还请大王能将楚阳这个贼子杀死，告慰敏敏与保保的在天之灵。”
“好，好！我答应你，定然要将楚阳碎尸万段，将他的脑袋悬于城门，受风吹鸦啄之苦，然后制成酒杯，日日以此饮酒，告慰敏敏和保保两人的在天之灵！”汝阳王杀气腾腾道。
“湖广省传来的消息在哪，速给我看。”汝阳王朝簇拥在青青身后的随从发令，要来自湖广省内传来的信件。
顿时知晓楚阳、张三丰两人现身襄阳，而后行迹皆是一路向北，不曾转换方向。更打探到消息，得知楚阳两人此来目的，乃是拯救困于大都内众多中原门派的人。
“苍天有眼，两人竟敢显露行踪，实在是来给本王送命来了。”汝阳王怒笑，下令整备兵马，亲出大都，誓要将楚阳二人拿下。
义阳城外，楚阳、张三丰两人立足于此。十数日过去，两人走走停停，从湖广之地来到河南境内。
“往前再走八百余里，便是宋朝旧都汴梁。老道记事之时，宋朝官家早已南移都城，中原膏腴之地，握于异族之手。”
张三丰望着义阳城感叹万分，想起数十年前之事，只觉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再回首，却只见沧海化桑田，一切熟知故人统统消逝，仅余下小辈于江湖中争来争去。
朋友消失，亲人消失，便是敌人、对手，同样在岁月的消磨下消失殆尽，一人不见，这百年过去，张三丰所经历的事全都被岁月抹去，唯一存在的，只有他自己知晓，只存在他自己的心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楚阳见张三丰感怀无限，心中同样有些触动，不由吟下杨慎的《临江仙》。
“好词！”张三丰听闻，忍不住抚掌赞叹，“想不到楚教主不仅武功高绝，功参造化，更于文学一道之上颇有成就。”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好词，好词啊。”
“张真人见笑。”楚阳笑道，“这词名为《临江仙》，却不是楚某所作，乃是楚某于一本无名古籍中看到，记下。方才见张真人感怀古今，惆怅无限，便将此词吟诵一遍。”
“临江仙，好一首临江仙。”张三丰咀嚼着《临江仙》一词中的内容、意境，正欣赏时，耳边突闻轻微如蚊蚋的马蹄声。
而后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仿佛万千战鼓于前方震动。
马蹄声震，没片刻间，数千轻骑兵从前方涌来，仿佛一道黑潮阴影，向着他们席卷、包裹。
“蒙古鞑子！看来这次无法和张真人安然畅谈古今之事了。”
楚阳将倚天剑拔出剑鞘，剑刃轻吟，如龙鸣，似虎啸，点点寒光绽放，像是冷月霜华映照于剑刃之上，森寒无比，清冷无双。
“哈哈，老道蜗居武当山数十年，世上早无老道先前荡魔传闻，今日便随道友一同杀个尽性，再起真武荡魔四字！”
张三丰豪迈欢笑，手中长剑仓啷啷出鞘，一抹映彻清泉似的寒光浮现，正是武当镇派之剑，真武剑！
“好，楚某便与张真人做个赌赛。且看此番蒙古鞑子谁杀的多，若是真人获胜，楚某尚有一压轴的武技，几近于神通术法，数十日前刚刚创下。”楚阳顿时兴起，提议道。
“若真人得胜，这门武技，楚某便传给张真人。”
“哈哈，好！既然教主有此雅兴，老道自然岂能不奉陪！”张三丰自是答应下来，
“老道亦有一拳一剑未曾显露，若教主得胜，老道便将此生武道之精华，《太极拳》与《太极剑》悉数传于教主。”
“好！且看楚某赢得张真人这一拳一剑！”
楚阳话声还未落下，整个人便如幻影般向着数千蒙古骑兵冲去，其速度比起连弦箭矢还要迅猛、还要快速，便是苍鹰于九天之上俯冲而下，也相比不过。
此等速度，真是可与飞鹰竞赛，能和烈马争雄。
“好速度，且看老道手段！”张三丰岂甘势弱，虽为百岁高龄，但因体内有数十年的先天真气蕴养身躯，虽不如巅峰之时，却又相差不远。
更别提数十日前，张三丰突破肉身先天之境，肉身逆反先天，脱胎换骨，近乎再度焕发第二春，重续一甲子的巅峰岁月，此时此刻，正是他人生中的又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