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下邳攻防战(六):恐吓
曹性一听袁术要派自己去下邳,心中乐开了花。
他有两个重要消息,一直想要传给吕布,却始终没找到机会。
这会儿,天赐良机,他哪能错过。
不过,作为潜伏在淮南的暗子,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自从到了寿春,他没少受到质疑。
其中最让他感到头疼的就是张闿。
这小子盯他盯得很紧。
要不是他处处小心在意,早就完犊子了。
他当初投靠袁术,是说马厩失火,趁乱才逃走的,潜台词就是吕布对他恨之入骨,必欲杀之而后快。
如果面对袁术的差派,他马上就高兴地答应下来,怕是引起袁术的怀疑。
稍加思索,他立刻鼻子一酸,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滴滴答答往外直蹦,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嗷嗷哭喊道:
“将军,吕布老儿欲杀在下久矣。
当初,若不是吾侥幸,趁乱逃脱,焉能服侍将军左右耶?
今若入城,岂不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耶?
望将军念在下一片赤诚之心,另差旁人才是。”
说罢,他顿首于地,声泪俱下。
袁术见状,一皱眉,心道,张闿暗地里跟他说,曹性这几日行踪可疑,难道是故意诬告?
他派曹性去下邳,一是想传话给吕布,二是要通过吕布对待曹性的态度,来判断曹性此人是否真的可靠。
可是,他看曹性哭天抢地的模样,又有点怀疑是张闿在故意搬弄是非。
这二人素来不和,他是知道的。
曹性一边表演惨状,一边暗中察看袁术动静,见他始终没言语,知道他在犹疑,遂施展绝招乾坤大挪移,道:
“将军,都尉张闿曾与陈宫、郝萌等人联合,倒反吕布,对下邳城内情形颇熟。
后虽事机不密,郝萌身死,然其适时身退,连面都没让吕布见着,可谓机警伶俐。
以吾观之,若能使其入城,胜在下十倍,定不辱将军使命。”
这招果然灵验。
张闿一听就急了。
他虽然没有与吕布见过面,但是陈宫到底有没有把他供出来,他根本不知道。
更何况,他的二弟张郎被遣送回淮南后,在其面前,极言吕布之勇,让他心中颇为忌惮。
万一吕布认出他来,岂不白送性命。
于是,他厉声道:
“曹性,将军养士,正为决人主之疑,解不时之难,汝何敢托言推辞耶?”
袁术点头,道:
“张闿言之有理!
曹性,我修书一封,汝面呈吕布。
告诉他,我大军数万,不破下邳,誓不回还。
彼坐守孤城,兵少力单,不如早降。
若做那困兽之斗,破城之日,鸡犬不留矣!”
轻咳一声,他继续道:
“汝一人前去,遇事无人可商,恐误军机。
吾差张朗与尔同去,汝为正,彼为副,幸勿推却!”
曹性本就是假意推脱,现在见火候已到,便佯装为难地接受了差事。
张朗就不一样了。
其兄张闿和曹性斗法,受伤的却是他,这怎么能成?
他赶紧拱手道:
“将军,非是在下推辞,实是卑职先前已遭吕布驱逐,再去,恐……”
他话还没说完,袁术就已不耐烦,高声叱道:
“吕布要杀汝,早就杀了,何必放汝回寿春?
这事就这么定了,毋复再言!”
张朗没奈何,只得随曹性一起,自登城坡道,前往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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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趁袁术停止进攻的当口,赶紧重整城防。
首要任务就是加强坡道两侧敌楼的守卫。
若敌军仍要自登城坡道发动攻击,那这两座敌楼就是他们难以逾越的高槛。
一日一夜的战斗,南城守军打死打伤敌军两千余人,自身伤亡也有四百余人。
受伤的需要医治。
战死的需要抚恤。
坚守作战的需要激励和奖赏。
事情一宗接着一宗,等忙完时,已是日上三竿。
吕布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赶紧抱着方天画戟,准备靠着柱子眯一会。
然而,上下眼睑的睫毛还没有亲密接触,就有人来报:
“曹性、张朗求见!”
吕布一听曹性二字,瞬间睡意全无。
曹性本是他安在袁术身边的细作,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还有那个张朗,原是袁术安在下邳城内的奸细,被他驱逐回了寿春,这回也跟着一起来了,他想干什么?
吕布思量片刻,心中已然有数,遂吩咐士卒将二人带至白门楼上。
甫一见面,不等二人开口,他立刻高声斥道:
“曹性!
汝伙同郝萌作乱,又伤我士卒,叛逃淮南,尚敢来此见吾耶?
来人,给我拿下,砍了!”
一声令下如山倒,哪个大胆敢不听。
身边卫士应声而动,上去就把曹性摁翻在地,拔刀就要剁脑袋。
曹性见吕布声色俱厉,卫士如狼似虎,有点不像是玩假的,慌忙大声求饶。
张朗在一旁见状,吓得体如筛糠。
他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哆哆嗦嗦道:
“君……君侯,两军相争,不……不斩来使。
曹性虽与君侯存有旧怨,亦当日后再算才是。”
吕布冷哼一声,道:
“张朗,汝有何脸面替曹性求情?
当初赶汝回淮南之时,我曾明言相告,若再敢踏入徐州一步,立斩不赦。
汝不听吾言,今又到此,还有何说?
来人!
把他给我先砍了!”
张朗一听,后悔得想要给自己来个嘴巴子,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卫士们往上一闯,把他脑袋摁在城墙顶上,举刀便砍。
张朗大呼一声,道:
“君侯先别砍,袁公有话,托我告汝!”
吕布见戏演得差不多了,遂示意卫士住手,道:
“讲!”
张朗道:
“袁公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将军虽勇,焉能以一人之力,抗万人之师?
不如早降,共灭群小,合吞天下。
若仗敌楼高耸,负隅顽抗,则其自有妙计,穿城取尔。
君侯若不信,有书信为证。”
吕布道:
“书信何在?”
曹性可算是找到话茬了,赶紧道:
“君侯,在吾怀中。”
吕布挥手让卫士闪开,从其怀中掏出书信,展开一看,果如张朗所言,哂笑道:
“袁术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
吾城池坚固,粮草足备,守军逸颐自安,彼何能为?
你回去告诉袁术,彼纵有千般攻城之法,吾自有万种应对之策。
彼若有先见之明,不如早早撤兵。
若等到师老兵疲,恐攻城不能,退军无路,全军皆无噍类矣!”
张朗哪敢再言。
曹性频频以目示吕布,又不时斜视张朗。
吕布明白他的用意,遂吩咐在白门楼上摆宴,招待二人。
他暗中吩咐,给张朗的酒壶中灌满烈酒,给曹性的酒壶中灌满井水。
怕张朗不醉,他又命人找来春风阁的两位头牌,嘤语相劝。
宴罢。
张朗喝得不省人事,被抬到春风阁打呼噜去了。
曹性见没了盯梢的,赶紧抓起张朗的酒壶,一连咕嘟了十几口,才道:
“君侯,你方才真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真要砍我呢。”
吕布道:
“少废话,有什么消息,快说!”
曹性道:
“你让我打听李丰的原籍,我已经打听出来了。
他是汝南郡平舆县人。
还有,就在前日,陈松已潜回下邳,投到袁术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