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恩荣的故事7
除夕。一切都很顺利。恩荣准备了红酒。奶奶当大厨。恩荣是助理。“祖孙”二人做了一桌子菜：宫保鸡丁、红烧肉、白灼大虾、辣子鸡、几个青菜。一个排骨清汤。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电视里传来了熟悉的春节联欢晚会的歌舞会。奶奶以水代酒，恩荣端着红酒，共同庆祝新年的到来。
是什么不一样了呢？恩荣也解释不清楚。
奶奶说着过去的故事。眼睛里时而泛红，时而荡漾，恩荣静静地听着。
“后来呢？恩荣问起了花店的后续。您搬走了？”
“我搬来了这个城市。带着孩子。先生没有跟来。我起初以为我们娘俩熬不过去。我卖过菜。咱们一起去的菜市场，我很久以前也在那里干过。还当过服务员，在一个饭店端盘子，记得端盘子的时候，还被一个男顾客非礼，老板把我开除了。”
“奶，为往事干杯！”恩荣举起红酒杯。酒精的原因，让恩荣看起来沉醉。不知是沉醉在奶奶的故事中，还是沉醉在这新年的夜色中。
“孩子，没什么难的，一切都会过去。”
“奶，你怎么看出我的落魄的？”
“你脸上的疲惫掩盖了你本真的美。”
“干杯！”电视上歌舞升平，新年的钟声快要敲响了。窗边的烟火绚烂了夜空，鞭炮声震耳欲聋。每个人都有自己庆祝新年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未来的期许。也许前夫并没有错。爸妈并没有错。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主人。
恩荣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湿润了。她曾一度以为自己错了。镜中不再年轻的脸孔，有时候都变得陌生，自己把自己的衰老与无奈强加到另一个人的人生。我们习惯强迫别人为我们做什么。我们习惯把自己不好的原因推到别人的人生里。自己拿着所谓的正义和感情的公平轻而易举地扼杀了前夫的人生。我们没有资格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
如果一直都在往前走，也许答案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只有走好当下的每步，才有未来可言。
“说说你明年的计划吧。”奶，微笑着看着恩荣，像看着自己的亲孙女。眼睛里宠溺。
恩荣的情绪也被这新年的气氛带动起来，甜蜜蜜地看着奶奶。
恩荣想了一会儿，调整了坐姿，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眼前的这位陌生的老人。很奇妙，陌生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确实是陌生的。
“奶，我想好了，您这样的大好人，不用白不用，所以我想开个花店，当然啦需要您的指教。即使开不到您当年那么优秀的程度，至少能养活我自己。”
奶奶看着恩荣规划着未来。就这样宠溺地看着。静静地听着。奶奶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开花店，最需要的就是一颗善良的心。花儿都是生命的，我们要像热爱生命一样热爱它们。”奶奶安静地、慢慢地说着，外面的鞭炮此起彼伏，但是丝毫没有减弱奶奶说话的气势。奶奶的脸上写满了岁月静好。
“我记住了。我会热爱它们。”恩荣狠狠地点头。
一霎那间，未来就在恩荣眼前。那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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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是娜娜的新年祝福：“恩荣，过去的你已经很美，未来的你，非常完美！我是永远爱你的娜娜！”
恩荣看着短信，心里一阵暖流。
世界上有许多人被抛弃，也有许多人被爱。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要抛弃自己。
恩荣拿起手机，给娜娜回信：“爱你，我的娜！”同时，恩荣也在家庭群发了一条祝福信息：“爸妈，新年快乐！”爸爸没有回话，妈妈回复：“新年快乐，女儿，我们爱你。”恩荣的心里比蜜都甜了，眼眶湿润了。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是家庭群，爸爸发出一个新年红包，留言：恩荣，新年快乐。
恩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就让手机屏幕停在这里。“祖孙”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恩荣哭了，眼泪如线。奶奶拍着她的后背，等着她安安稳稳地哭完。
“奶，我好幸福！有你们爱我。”
奶奶微笑着，举杯：“新年快乐！”
电视上传来了新年到来的钟声，大家一起庆祝新年。
新年真得来了。
在搬来这座小城镇之前，恩荣已经服用了一段时间的抗抑郁的药。神经科医生鼓励她在适当的时机可以停药，要多鼓励自己对人生充满希望。恩荣不觉得人生还有何种希望。
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遭遇出轨，所体现出的手无缚鸡之力，如山崩地裂。每天都有许多人求助于心理课和神经科。恩荣也没有幸免。受伤的永远是女性。
新年的钟声敲响，恩荣看着窗户的烟花。决定从今天开始停药。她断定自己从现在开始远离了骚扰。
前夫的微信头像闪动，恩荣没有点开，直接删掉了。该跟往事说分手了！
大年初一。恩荣没有着急起床。穿着粉色的蕾丝花边睡衣任由自己躺在床上。这种说不出真假的幸福，恩荣不敢去确认。任由时间的钟表前行，哒哒哒哒。围城内的大年初一不是这番景象。恩荣得早起，做好公婆和前夫的新年早餐。除夕夜的团圆饭，自从恩荣结婚，她也理所应该地接过了婆婆的交接棒。
接下里的这几天，恩荣都想任性地安排自己慢下来。在这个城市，悠闲地走一走。新年的这几天假期，城市的街道清闲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倒是把这小城的真面目毫无保留地展露在恩荣面前。
奶奶说的是对的，恩荣走了几天，没有发现特别有格调的花店。这座城市像是在等待恩荣到来。命运这双无形的大手，操纵着每个棋子的命运。恩荣、前夫、及一切人，都是。
恩荣选择这座城市东南角的一间破旧的空房。只等新年假期结束。
恩荣撕掉了一页日历，2月3日今日立春。
春天真得来了。
几天后，恩荣溜达完，往家走的路上，遇到了拉着小推车的奶奶。恩荣追上奶奶，拉着奶奶的胳膊一起回家。
夕阳斜照在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