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杀器
来俊臣从上阳宫下了朝，王弘义在宫门外等候多时，御史官居八品，但正五品下无事不得入朝，除非有事启奏，否则不能觐见。
“来相，出大事了。”王弘义身体屈着，看上去很不协调，偏来俊臣比他矮，只好佝着身子说话。
来俊臣原本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些，骂道：“出事！出事？这两天出的事比过去十年都多，回衙署谈！”
两人到了推事院，王弘义招来了全曹、郭霸，关上门道：“我早上得了消息，合宫县衙的人已经查到了青帮那里，王白递来消息，说是不良帅马金刀要查那批货，他们已经交上手了。”
“废物！”来俊臣破口大骂，又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是王白要收的义子，名为小甲。”
来俊臣脸上浮现出杀机，又想起什么道：“人到哪儿了呢？”
王弘义很有默契的道：“据眼线来报，他们已至伊水，今夜便可以抵达伊阙，明日便能抵达神都！”
来俊臣点头道：“既然如此，让青帮放手施为！”
王弘义几人大喜，连忙拱手称诺。
“今日早朝太平公主也来掺和了，弹劾了老夫滥杀无辜、不臣之罪，圣神信任她呀，可见局势对我们岌岌可危。”
来俊臣虽然语气颓丧，可眼中的光芒却愈发的炽热。
王弘义知他在考验众人，道：“来相无需担忧，圣神只不过被百官、武氏诸王、张氏兄弟、太平公主等言论迷惑，相信明日后她会知道来相的真心。”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即便是他和郭霸、全曹等人都不知道来俊臣藏起来的秘密是什么，只知道来俊臣信誓旦旦的说，此物一出，便可以令山河变色，寸草不生。
王弘义沉得住气，郭霸却按耐不住性子，问道：“来相，事已至此，何须再瞒着我们？”
全曹用心聆听，现下朝中风声鹤唳，皆是抨击来俊臣的声音，他心中害怕，害怕来俊臣倒台后跟着被牵连，他如此想，王弘义和郭霸又何尝不是？
只见来俊臣不急不缓的道：“兹事体大，明日早朝你们和老夫一同去，到时候你们便知晓了。”
王弘义不动声色道：“来相高明。”
几人哈哈大笑，表面上沆瀣一气，实际则各自心怀鬼胎。
………
城南郊外一处废弃的庄子。
李元红惊讶道：“这里离李府的庄子不算远，我小时候放牛还来过这个地方。”
马金刀带了一队精锐的不良人布哨在外围，与小甲护着裴武和李元红入内。
“小甲也不知具体位置？”裴武问道。
“王白给我说过藏东西的地方就在此处，但这里他却不让我来，说是非常危险。”
裴武表情凝重了些道：“该在地窖里，我们找找入口。”
马金刀指着前面废弃祠堂地下的一个大口，道：“不必找了，有人比我们先到，可能将东西已经转移了。”
“进去看看！”裴武等人心里皆是沉重，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难道就这样断了？
马金刀走在前面，裴武和李元红在中间，小甲断后，四人鱼贯而入地窖中，初时很黑，但过了转角竟然有烛火。
正当几人松了一口气，黑暗中一柄冷冽的陌刀劈了下来。
马金刀手疾眼快，用折铁剑挥挡了下，猛地扑向对方，看清楚来人，这才惊呼道：“大哥！”
来者是前洛水帮大当家笑面虎，他冷哼道：“老三，你害惨了我，你和王白动手的账他，们算在了我的头上，我特意在此等候你，不提你的头回去，他便会要了我的命。”
马金刀怒骂道：“疯求了？你忘了二哥怎么死的！当初说好了为他报仇，现在自相残杀，你脑子里进水了。”
“报仇！报仇！你当了不良帅每日威风的很，哪里还会记得我们这群苦哈哈的兄弟，这么多年了，你麾下的不良人倒是越发的厉害，可你动手了吗？”
马金刀想起青帮背后的势力是推事院，脸色阴沉，只好叹了一口气。
裴武观察了他们一阵，估计打不起来了，遂道：“大当家既然顾念兄弟之情，不如告诉我们这冰窖里面藏的什么东西，若是私藏军火，便是大罪，可借机铲除王白！”
笑面虎打量着他道：“你是？”
“裴武！”
“听说过裴郎大名，幸会！”笑面虎又摇头道：“他们都用麻布口袋装着，我虽随着他们来，他们却不许我靠近，我这个人从来不服管教，故意碰倒了他们，借机藏了一口袋货。”
几人大喜，福祸无门，明明笑面虎是来杀他们的，现在反而帮了他们大忙。
“大当家带我们去看看！”裴武急忙道。
见笑面虎有些犹豫，马金刀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胸膛，力道很轻，叹道：“来不良人吧，我把你举荐给明府，不必和王白虚与委蛇了，我们两兄弟一起守护神都。”
笑面虎不说话，领着他们往窖藏东西的地方走。
一股冰凉透骨又带着丝丝的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几人用手扇了扇，李远红捏着鼻子道：“怎么会这么臭，看周围这么冰块，按理说什么臭味都被冻住了。”
眼前平铺的冰面上还有很多残留的污渍，但被化水的冰浸湿后，看不出来是什么。
笑面虎从一个黑漆漆的角落拉出一袋硬邦邦的麻布口袋。
到了跟前，拉扯开袋子，一块长条的冰棍滚了出来。
李元红问道：“这是什么？”
几人定睛看去，冰块里面裹着黑漆漆的物件。
裴武道：“先抬出去再说。”
马金刀点头，用麻布系住形象颇为古怪的冰块，拖了出去。
刚把冰块抬出来，四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哪里是冰块，是被石灰白土包裹的尸体，只是白灰的尸体被冻硬了。
马金刀皱眉道：“确定这就是青帮隐藏的秘密？虽不是王白说的河味，但是也不是什么能危及神都的军火杀器。”
小甲也有些疑惑道：“这些尸体莫非是什么大人物的？他们杀了人，故而将其藏了起来。”
裴武叹气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又用地上的残木棍子在尸体上抖着灰，下一刻猛然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如同踩到毒蛇般跳了起来。
“我的天，这具尸体上全是黑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