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判官抓丁
我叫郑康，二十三岁，小区保安。
上星期小区有俩女的上吊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也就没往医院送，直接拉去烧了，后来就总有小孩说看见她们俩在喷泉后边比舌头。
大人问怎么比？小孩就眼睛往上翻，舌头往下伸，使劲把舌头拉得老长，俩手还直抠脖子，吓得家里人赶紧拍孩子后脑勺，生怕被什么东西跟上了。
那几天人心惶惶的，家长都不敢让孩子出门，这可苦了街边卖糖葫芦的大爷，眼瞅着天都黑了，冷风嗖嗖的，老头却因为糖葫芦没卖完，固执的在那里坚守，我看不过眼，就全买下来给同事们分了。
糖葫芦大爷说我心眼好，张嘴就要给我介绍对象，我配合的问他是谁家姑娘？
老头憨厚一笑，问我为啥一提对象就想到姑娘？
我当时脸就掉下来了，就哥这硬朗的五官轮廓，流畅的肌肉线条，难道你还怀疑我？
既然不是姑娘，那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转身就走，老头在后边喊：“小伙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给你介绍的是个女的，特漂亮还有钱，刚刚死了男人，年轻着呢。”
这一喊，整个保安队都听见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给我尴尬的。
“滚！”我一声狮子吼，把老头震得一个晃悠，在喷泉边跺了两脚，利落的滚了。
不是我有什么偏见，只是我这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都该优先考虑黄花闺女。
同事们一阵哄笑，把物业经理招出来了，问我们折腾啥呢？
我刚想说没事儿，却突然头疼欲裂，眼前一黑就倒地上了，打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儿，隔三差五疼一阵儿，饶是我学武的出身，自小硬气，犯病了也疼得满床打滚。
去了几次医院查不出什么病因，我也就懒得去了，既然这病不要命，治不了也只能这么着了。
两星期后，我们队里的头号传奇老李奔丧回来，抽疯似的对着喷泉捶匈顿足，遗憾的跟错过了皇帝出行似的，把我们全都看傻了。
老李是我们上一任保安队长，因为喝酒误事被撤了职，不过人家照样乐呵，喝完酒就吹厉害，说自己是退隐江湖的高人，当年驱邪、打僵尸，比林正英都帅气，所以，他有了个新称呼，李神棍。
物业经理问李神棍为啥刚回来就换着花样抽了个别样的疯？
李神棍说有俩吊死瑰半月前被封印在喷泉里了，池子边上有厉害天师大先生的足印，自己对大先生仰慕多年却缘悭一面，这次擦肩而过怕是今生再也无缘，后悔不该回家奔丧，抱怨老爹死得不是时候。
我也过去看了一眼，喷泉池子边还真有俩脚印，是陷进去的，看着像是水泥没干的时候被谁踩了。
我刚想劝老李几句，不想老李抬头看了我一眼立马后退几步，哭都顾不上了，张嘴就说我黑云盖顶，绝对被阴曹地府的东西盯上了，还摘下自己脖子里一块平安符，非让我戴上。
不好推辞，我也只好带了，还真有几天没头疼，只是……
第一天，我和张哥出去吃饭，一辆货车朝我们撞了过来，我赶紧推开张哥，自己的腿被货车碰到，青了老大一片。
第二天，我和小赵巡逻遇上高空坠物，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小赵脑袋就开瓢了，代价是我用力过猛，把自己肩膀扯脱了臼。
第三天，为了救小区一个女孩，我手腕骨折。
第四天……
一时间，我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保安室里挂满锦旗，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真的是我救了他们吗？如果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是不是跟本就不会遇到那些意外？我每次都能反应这么迅速吗，万一哪次我来不及出手呢？
我又去找了老李，刚要把护身符摘下来要还给老李，却发现护身符碎了，我抓了一手的符渣。
老李瞬间脸色大变，问我几点出生的，然后就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我摇头叹气，脸上是爱莫能助的愧疚和惋惜。
没了护身符，头疼果然又回来了，而且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我隐约看到死亡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队长和同事们给我找了各种半仙、大师、神算，但无一例外的看了我的八字就走。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他们不是看不明白我得了什么病，只是他们不敢说。
于是，我请假坐上火车，去探望了一个光头。
光头之前负责风水堪舆卜测吉凶，一次出行他们主力全都被困地下，只剩一个望风的孩子，那孩子在地面等了三天三夜，实在害怕就自己叫了救援，保全和救援队很快赶到，除了一个已经死在墓里，其他十三个都活着出来了。
我就是当年救援队的队长，光头是我亲自背出来的，希望他能看在活命的恩情上，告诉我我到底遇上了什么。
说明来意，光头一阵沉默，犹豫很久才道：“你确实被下边的东西盯上了，而且盯上你的就是判官，判官抓丁，没人躲得过。”
“被判官抓下去，我就死了是吗？”
“不止。”
“不止？死了一了百了，他还能怎么样我？”
光头看了我半晌，突然笑了，那个笑容很复杂，饶是我并非单纯少年，也理解不出那个笑容的深意。
光头告诉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大先生，接着快速的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刚走两步，他的头突然爆开了，没有任何征兆。
我知道，是我害死了光头，他说了别人不敢说得话，所以他的脑袋成了烟花。
我心情沉重的上了火车，然后转车去了光头给我的地址。
那个地方很荒凉，最后一段只能徒步上山，山势险峻加上头疼发作，我差点死在路上，连滚带爬的到达山顶，就看到糖葫芦大爷悠哉的坐在破庙门口抽烟。
我自嘲的笑了笑：“大爷，为了推销一个寡妇，你这么祸害我值当吗？”
“呸！”老头一看是我，眼珠子立马就瞪出来了，“寡妇怎么了？你现在想娶人家还不嫁了呢。”
我一愣，结果老头抬脚一踢，一只拖鞋就朝我脸上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