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的时候别嘴硬
金陵市,金陵市中心百货商厦,“稻乡居”日式料理店。
“稻乡居”是一家以日式烧鸟为主体风格的日式餐厅。店铺装修的如同草屋一般,很有建筑风格,经常吸引年轻人来拍照打卡。至于菜品的口味,按照武藏的说法是,勉勉强强能吃的出来是日料,而学校门口卖的一元寿司,武藏说如果这算日料只有可能日本沉了。
选这家店的原因也很奇葩,因为炁师联盟就正在地底下全员戒备,一旦有所反应必将全员出击。炁师联盟想通过这餐饭,判断金庚辛究竟是不是被控制了,为了更仔细地观察,甚至将店内的服务员都换成了微表情分析大师。
他们选定的是一个靠在玻璃窗边的四人桌。朱岚,陆飞飞和武藏三个为了座位顺序已经从进店吵到现在了,朱岚的说法是,金庚辛万一出手,自己坐他旁边和对面都非死不可;武藏的说法是,自己坐斜对面可以保护他俩;陆飞飞的说法是,你们三打架管我屁事,可不可以给我再分一张桌子。
就在几人争论之时,老金从门口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被服务员引到了他们桌子前面。可双方刚一遇到,武藏的眼睛和老金的眼睛便被双双盯住了对方。如同两头野兽同时将对方视作猎物一样。
“别打起来啊哥。”陆飞飞心想,捏起一把冷汗。
“这个小兄弟很面生啊,”老金笑了笑,看了看朱岚,“看得出来,很有体育天赋!”
朱岚很识相的点了点头,然后老实巴交地说,“金老师,这是我一个来自日本的转学朋友,因为文化课在国内跟不上了,希望可以跟着您走体育路线。他家里是做餐饮生意的,这家店也是属于他家旗下的······”
老金两眼放光。日本大少爷跟着自己学体育,就算教不出来也能挣不少银子了,这可比五千万那种大单子稳多了,而且还是教书育人的正经事。
不行,咱还是得装装。
老金笑着点了点头,便示意他们先坐下,陆飞飞抢先一步坐在了对角,武藏坐在对面,而朱岚坐在了旁边。接下来便是老金和朱岚、陆飞飞的寒酸时间。老金也是毒舌,先是吐槽朱岚在金陵市一中垫底的成绩和虚弱的体质,接着吐槽陆飞飞当年体育中考跑到一半开始走的丢脸和陆飞飞现在身体肥胖可能引起的一系列健康问题······陆飞飞实在听不下去,直接说“老金你不能吃别人还嘴长吧!”,随后被老金狠狠地摁了一下头。
武藏不知为何,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人畜无害、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会是那晚几乎杀了他和朱岚两人的杀手。
日料店确实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在这里总能让人忘掉时间。他们四人逐渐越聊越欢,从初中旧事聊到了生活现境,甚至聊到了中日文化差异,最后老金也开始跟武藏勾肩搭背,开始夸武藏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小伙子,拍着胸脯地跟大伙保证一定把武藏送进一个好大学。
老金在对待学生时候,确确实实地能够被称为金老师,还是那种亦师亦友的好老师。
时间不早了,老金看了一眼时间,也准备起身走了。临行之时,在包里找了一阵,找出了一个皱巴巴的耐克兑换券,是一个新款球鞋的兑换券,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老金说只要拿这张兑换券百货商厦一楼的耐克专卖店就认,硬是塞进朱岚手里。
“你从小父母不怎么管,鞋子都穿的皱巴巴的,挑时间换个好点的鞋子。老师混的也不行,没啥能给你了。”
朱岚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起伏,堵得慌。
为什么偏偏是我身边那么亲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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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炁兽,真的一定是恶人吗?”陈辛迪看着办公室内巨大白板上与烧鸟店同步的监控摄像,自自喃喃道。
陈辛迪已经回味那晚的战斗很久了。她着实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仅仅使用了下昧真火就逼退了金庚辛。这是她的炁“三昧真火”中最弱的形态,积火于丹田下处,其次就是中昧真火,积火于肾脏之中,最后是上昧真火,积火于心脏之上。如果是真正的五行炁兽,即使是属性克制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畏惧区区的下昧真火。
真正的情况究竟是什么。
眼前的男人,会不会只是一个被催眠的炁师,催眠来追杀朱岚。又或者有着另外一个恐怖的可能性,金庚辛在不断地积攒自己的力量,酝酿着更可怕的阴谋。
但任务成功的条件并非是击杀金庚辛,而是让朱岚剥夺走金之炁兽的力量。那会不会存在金庚辛不用死,朱岚也可继承力量的两全其美说法。
“こんにちは(你好),Cindy酱~”月读穿着一身洛丽塔的衣服突然出现在了陈辛迪的办公室。一蹦一跳地走到陈辛迪身边拍了拍她的双肩,“我们Cindy酱真是累坏了呢。”
很难想象此刻的她就是在同步会议上老谋深算的人。
“你来干什么?”陈辛迪抬头问道,冰冷的杀气是连眼镜框都遮不住的。
“Cindy酱应该分析出来了,金君的能力还有控制幻境,从根本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月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们都是可以控制思想的炁。”
“我的确认为朱岚所看到的幻境是受思想控制的结果,但金庚辛的控制能力完全在我们可以克服的范围之内,唯一的证据就是他并没有控制住我和武藏。”
“そのとおりです(正如你所说),金君没有控制住你和武藏。但这同时存在一个可能性,就是他在保留实力。Cindy酱难道不觉得现在的金君和当时的金君简直判若两人吗?”
陈辛迪点了点头。这不仅仅只是判若两人,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共同之处。突然,陈辛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双重人格。”
“是的,”月读一边微笑一边踱步,“这是潜意识被深层催眠的结果,把金之炁兽人格和金庚辛身为人的人格彻底分裂,当他沦为炁兽人格时,不再具备任何人的情感,而完完全全作为炁兽思考。”
“你觉得炁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摧毁人类の文明。”月读抵着下巴,闭上了眼睛。
在过去数十年与炁兽的对决之中,炁兽的目的是很明显的针对于摧毁一切人类文明的产物,包括人类本身。他们会突然性的出现在城市,出现在乡村,出现在海洋,出现在沙漠,摧毁一切关于人类文明的科技和杀死所遇见的所有人类。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何出现,总之,炁师联盟的概念一直是击杀炁兽。
可当金庚辛这样的情况出现,也会让资历很深的炁师一时难堪。
我们,真的该,杀死炁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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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的公寓。
老金坐在自己小公寓里的一处不大的办公桌前,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烟,面前的烟缸里插满了烟头。
如果可以,他是多想就这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啊。
也许,这就是生活。
生活逼着你去做很多你不情愿做的事情,但你仍然要去硬着头皮的接受这些事。好比一把无情的锉刀,一点一点地磨平你所有尖锐的棱角。最后只能坐在那里,无力的叹息命运不公。
电话突然悄无声息的响了。
“老金。”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个被老金称之为老板的男孩。老金一时气从中来,破口大骂:“你们把我账号给注销了干什么!还有那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怪事你要跟我解释一下!······”
“别着急啊,你只是忘了很多事情而已,这些当然都是你自己做的啊,
别急,一切都别急。
聆听元祖之炁的呼唤,苏醒吧,金之王炁!”
整栋公寓的金属,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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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市第一中学,操场跑道边。
“不是,武藏,咱俩话好好说,你别练我行不?”朱岚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武藏,吓得连连退后。从下午上学一开始,武藏就一直跟朱岚说着要练他要练他,朱岚已经害怕了整整一下午。下课铃一响,朱岚就跟逃命一样逃出去了,可武藏又是何许人也,直接一个后空翻翻到了窗子外面,把想要逃走的朱岚一把抓住,身后还传来一阵阵女孩子的尖叫——这都能撩到,究竟是武藏水平高,还是撩妹难度低啊!朱岚只能在内心里面暗暗吐槽。
“不练你下次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武藏盯着朱岚,狠狠的说话使他本就不标准的普通话更不标准了,“当年师父练我时候都是往我死了练!你现在区区一点练习就怕成这样!”
“不是啊鬼子,你们那边不当人啊,你就是给我练到死我也不可能体温到七十多度飞檐走壁吧,那金庸直接把笔放下来我来写武侠算了。”
“違い哦,欧透透~”一个穿着假面骑士极狐中茨姆利cos服装的女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朱岚发现自己身后原来还有一个女生。长得很像日漫里的形象,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配上一身很动漫的穿搭。她正专注地吃着手里的一根小卖部里买的最火的双拼棒棒糖。
“不是,哥哥姐姐,你们要干嘛,”朱岚这下竟然不知道往哪里退,只好缩在墙上,一点一点地蹲下去,“武藏你咋还有个姐姐,你别告诉我你姐比你还吓人。”
“这是日本分部部长。月读。”
“读啥啊读!月读,你当你是宇智波鼬吗?你咋不叫天照呢?”
“打咩呦。欧透透。我当然不是叫天照,我要是男生可能就叫天照啦,很可惜我是个女生,只能继承月读啦。”
“你们家族可真随便。”
“欧透透再这样我就会生气了哦!”月读两手抱在胸前。要换在以前此刻朱岚肯定已春风荡漾,可惜经历了这些,他只觉得眼前这妹子恐怖凶恶。
“口没打赛,口没打赛!”朱岚连连道歉,“你们到底要怎么练我啊,我有什么可以给你们享用的啊。”
“你还记得,你所经历的思想控制吗?”
“什么思想控制?我没有啊,我天天准时准点来上学算不算思想控制啊……”
“所谓思想,并不仅仅局限于你的行动和你的思考。这是一种判断的过程。而思想控制,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干预你对于外界事物的思考和判断。”月读的普通话感觉比派来中国的武藏要好多的多。
“那鬼打墙?……”朱岚不禁联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鬼打墙。要不是那天晚上自己急中生智念咒语,估计也破解不了。
“是的。但找到你的时候你很清醒,这代表着你并没有被完全控制。”武藏提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认为你主观上是懂如何才能摆脱思控的。”
“我主观?我又没人教我。”朱岚说着还把自己说笑了,竟突然觉得自己还有点小帅。
“我的猜测是你无意之中使用了什么技巧,然后突然醒了。”
“听了听咒算不算……”朱岚小声的说着,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两位,“我每次静不下来都听,然后内心里面默念……”
“其实是不算的,”月读慢慢地走到了朱岚面前,“对于你摆脱控制的办法,这种未知的东西,我比较喜欢控制变量。”月读与朱岚对视着,眼中突然发出了白色的光芒,朱岚本恐惧的眼睛变得空洞,突然一下子站的笔直,好似变成了机器人。
月读眼睛里的白光散去,扭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武藏,露出一脸孺子不可教一样的表情。武藏也无奈耸耸肩。朱岚,刚才那个嘴比铁还硬的样子,竟然只是看了一下就被月读给思想控制住了。
有的时候,怕就怕嘴硬。
“欧透透,绕着操场跑十圈吧,别跑太慢。”月读用失望的语气对武藏叹息着,反而显得自己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