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救济
“群主是怪物吧……”
义诊进行了一段时间，门杰猎夫愈发感到震撼。
原本他以为游戏中的医疗系统，再硬核也不过《（被）僵尸毁灭工程》那样，把身体分成不同部位，分别处理不同种类的伤病。
谁曾想，这个游戏中的医疗系统让门杰猎夫一个医学生都感到震撼。
同样是手部划伤，门杰猎夫治疗的十几个人中没有一起完全相同的案例。
无论是受伤者的建模，还是受伤者的背景故事，都完全没有重复。
如此行事必然带来海量文本量，这真的是一款独立游戏可以达到的水准？
更让门杰猎夫感到惊讶的是，游戏中NPC的语言和声音。
几十个患者的声音完全不同，而说的话却并非胡编乱造的瞎嚷嚷，而是有自己的章法和固定的规律的。
难道是群主还特意搞了个人造语言？
这简直是小母牛掉进公牛圈里，牛波一坏了。
义诊越是进行下去，门杰猎夫就越是对台尔曼的技术力深深折服。
很多伤口和疾病都是现实中常见的症状，病因往往也能和现实对应上，加上不会重复这一特点，门杰猎夫可以想象台尔曼制作游戏时要参考多少病例。
想想自己看到都会头疼的潦草字迹，台尔曼竟然不厌其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门杰猎夫看向台尔曼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起来。
狠人！
虽然知道游戏里的台尔曼不过是ID为“台尔曼”的狗群主，以自己为原型设定的NPC，可门杰猎夫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感叹。
“大人，请你们……”
一声听不懂的哀求，将门杰猎夫拉回现实。
妇女搀扶着自己的丈夫，走到门杰猎夫面前。
她半边身子被烧成焦炭的丈夫，显然已经时日无多，连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妻子的帮助下，才勉强坐到门杰猎夫对面。
这是……
“他是个面包厂的烘培工，”台尔曼翻译着妻子的话，“因为顶撞了老师傅被推进火炉，已经躺了三天……”
眉头微蹙，门杰猎夫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全身大面积烧伤，这在现代也是难以治疗的顽疾，门杰猎夫没有任何先进的医疗器械，面对如此严重的病症，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是感受到了门杰猎夫的无奈，那妇女上前死死地拉住门杰猎夫的手，苦苦地哀求道：
“愿上帝庇佑您，好心的先生，我丈夫老实巴交，从来没做过任何忤逆上帝的事情，他应该得到救赎……”
伸出手指，门杰猎夫发现她的丈夫还有气，不得不说意志力很强大。
只可惜……
当台尔曼把那妇女的话转达给门杰猎夫时，门杰猎夫顿时升起一种强大的无力感。
他想到了儿时母亲四处奔走借钱为父亲筹集医药费的场景，和如今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妇女何其相似。
无奈地叹息一声，门杰猎夫最初体验游戏那种兴奋荡然无存，看向台尔曼，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告诉她，我不能提供救赎，只能提供解脱。”
那妇女得知这话，顿感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上，抱着她的丈夫哭得泣不成声。
“上帝啊，只是因为遭遇不公正对待，争辩了几句，为何要遭到这样的惩罚，伟大的主，你怎能这样对待最虔诚的信徒！”
高声哭嚎着，哪怕语言不通的门杰猎夫也不由得动容。
若是以前，他会赞扬这配音的演技不错，剧情也几乎无可挑剔，可现在，他只能感到自己的心也被牵扯着，剧痛无比。
恍惚间，催债的消息潮水般涌来，母亲无助地跪倒在地的样子又浮现在门杰猎夫眼前。
“台尔曼先生，这个世界存在魔法对吧，你可以把我召唤过来，也肯定可以让身负重伤之人痊愈如初，对吧？”
看向台尔曼，门杰猎夫带着一丝幻想，询问道。
摇摇头，台尔曼也没办法。
能召唤玩家，是因为系统。
可除了系统，整个世界都是讲究科学的。
走到那位妇女面前，台尔曼开口道：
“我为你们的遭遇深感同情，女士，如果起义军早几天入城，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但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但是，起义军既然占据了乌尔姆，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重演！”
面对周围的人，台尔曼高声说道。
“教会理论上可以为您的丈夫提供庇护，为什么不去找教会救济呢？”
德国农民战争时期，起义军的核心诉求之一，便是教会改革。
更何况台尔曼此前已经打算破除封建迷信，不趁此机会狠狠地批斗教会怎么行！
果不其然，那妇女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哭声更加惨烈：
“大人，您是有良心的，我就跟您说实话好了，教会就是群混蛋，他们不但把我们交给了面包厂害得我们被毒打一顿，甚至还对我……对我……”
这个时代的女人，耻辱要比迫害更加危险，更何况是有夫之妇，能开口控诉不公已经很不容易了。
唉……
同情她的遭遇，台尔曼心中暗自感慨，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久，越是觉得起义是很有必要的。
“说得好，”台尔曼拍了拍这位妇女的肩膀，“教会明明是贯彻主的旨意，庇护信徒的地方，如今却与压迫者同流合污，显然已经背叛了上帝！”
“这也是我们起义军聚集起来的目的，我们要让叛教的教会，受到最严厉的惩戒，也要重新让主的仁慈与福音传遍世界。”
平民们闻言都把目光聚焦到台尔曼身上，显然类似的事情他们也或是亲身经历，或是听人提起过。
“女士，您的丈夫将被起义军安排真正虔诚的教士照顾，而你，和我，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都是虔诚的信徒，因此，起义军欢迎你们所有人为福音效劳！”
残障人士的救济，不仅仅关乎面子，而且还是攻击教会的有力武器。
毕竟，罗马教会就是靠着照顾残障和贫困人士起家的。
因此，救济，任何时候都要搞，不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