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策!余波!
通过黄粱冰的介绍,王腾终于慢慢窥到群英会的一角。
这是灵州境内的毋庸置疑的第一大帮会,起源于大晋王朝建立之初,会中高手如云,还有不止一尊先天宗师坐镇,那代表的是此间天地武道的巅峰存在。
群英会的总舵设在灵州城,另外在每个府城和郡城都设有分舵,往日从不在县城下活动。
而这还只是其冰山一角,据说灵州各地,乃至整个大晋王朝,还有无数隐匿民间的组织,个人,为群英会暗中效力。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眼线非常密集。
队伍缓缓而行,黄梁冰还在缓缓述说,脸色十分麻木。
话到最后,他摇了摇头,幽幽感叹道:
“群英会在灵州,名声向来不错,老夫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上一任会主魏洪流多次下达剿匪令,使得各地治安稳定许多,不曾想才换了个会主十余年,竟成了这副德行。”
方寿宁听完之后保持着沉默,走动间,身体不自觉地在发抖。
这时候王腾两世为人的优势就再次体现了出来。
他曾经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平日里的所见所闻,囊括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美好的,阴暗的,恐怖的,通通都有。
这样的见识,结合穿越后从一次次挫折中爬出来,不断得到强大的内心,让如今他就算面对再难以想象的事物,也只会心有震撼,而不会觉得难以接受,或者是恐惧。
听完黄梁冰的陈述,王腾毫无恐慌,只面露思索想着办法。
群英会在葛岭镇活动的实力,不过是它们的九牛一毛,但也需他们这些小人物竭尽全力去考虑各种解决危险的对策,只有如此,在那个庞然大物现出它一角獠牙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活命。
片刻之后,他心中很快有了一个方向,随即直指问题核心,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除掉他们在镇里的眼线。
只是之前大当家给我的情报,现在却当不得真了,否则反而可能落入他设下的圈套,想要找到眼线所在,还得我们自己另费一番功夫。”
这是一个没有先进通讯设备的时代,只要能除掉他们的眼线,就能大大延缓群英会,了解到此间真实情况的时间。
不过,即使除掉了他们,却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因为那些“山匪”的上层,迟早还会派人再来葛岭镇探查消息,所以还是得另寻出路。
“处变不惊,不愧是大家子弟,只是不知他背后势力,有没有足够实力摆平这桩难事。”
黄梁冰见王腾不慌不乱,心说一句,心里也稍稍一定,然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话虽如此,可我们葛岭镇中有近万人口,想要短时间寻那眼线,却无异于大海捞针。”
方寿宁长叹出一口气,也是觉得无可奈何,就算他发动全部帮众寻找,可码头上还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过客,其中的许多,他们鱼龙帮都是得罪不起的。
“找到眼线的办法我有。”
王腾略作沉吟,随即扭头将目光看向两人,低声说道:
“只是我们三个带头的目标太大,若是想活下去,还是得去死。”
方寿宁这会儿满脑袋都是死字,听到王腾这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假死脱身!”
黄梁冰则目光一亮,但又微不可察的露出为难之色,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女人。
若是他们三人现在要用假死脱身的办法,自然是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但他寻思一下,却是感觉下不了手,随即将目光看向了王腾。
方寿宁也终于恍然大悟,然后同样把目光看向了王腾。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无声中都好像在说:
小王,看你的了。
兄弟,你来动手!
自从他们俩看到那大当家的惨状,都已经在心里默认,王腾是一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之辈,所以显然是他来干这件事最为合适。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注意到两人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神,王腾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
“也未必要取她们性命,她们都是村中妇女,见识有限,我们其实只需简单演一出戏,就可借此金蝉脱壳。
而且,若是按我所想,我与黄老镖头可以先死,方哥却还需半死不活回到村中,给你帮中弟兄们带去两个重要消息,才好脱身。”
“如何演?”
方寿宁和黄梁冰都是暂时放下对群英会的恐惧,色好奇的问道。
王腾却没先说这个,而是转而看着黄梁冰问道:
“老镖头,这群英会,在灵州可有什么死对头?”
黄梁冰眉头微蹙的回忆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大帮派所涉利益极广,自然是有对头,周边各州与群英会明争暗斗的势力有不少,但在州内,却只有剑魄宗与他们有过冲突,而且在我金盆洗手之前,两大势力也已握手言和。”
“那州外那些势力,有哪些?”王腾继续问道。
黄梁斌却摇了摇头,“一州之地何其大,我往年也只在我们南安府境内走动,却不知更多了。”
“那便借剑魄宗名头吧!”
王腾果断做下决定,随即和方寿宁低声交代起具体的安排,方寿宁越听神色越是轻松。
等王腾把话说完,他忽然脸色一变,拔出手里的钢刀,愤怒说道:
“此次剿匪,我出人最多,手下死伤惨重,理应我占首功。”
铮!
王腾也猛然拔出手里的钢刀,大怒道:
“我杀人最多,我不占首功,你来占,是什么道理?”
“哼!”一旁的黄梁冰冷哼一声,“区区小辈,也敢争这首功,是欺老夫年迈吗?”
话音方落,三人叮叮当当战做一团,把后面一众女人看得惊慌失措。
实际上他们三个都没什么演技,但凡换个习武之人在场,都能一眼看出是在假打,不过骗过这些见识浅薄的村妇,却已经是绰绰有余。
三人斗了一会,只见王腾一掌拍在方寿宁的肩膀,将其击退十几步。
黄梁斌则在这时一把抓住王腾的肩膀,往身后猛然一拽,接着身体顺势一倾,两人便一起从路牙子上跳了下去,一下不见在山道之上。
“好痛啊!”
方寿宁龇牙咧嘴了一下,强忍着喉头涌上来的血腥,追到路牙子边往下看去,顿时面目狰狞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现在就无人与我争功了吧!”
噗!
话才说完,他一口血喷了出来,面色瞬间苍白了许多。
而此时,那些女人已经被眼前发生的状况吓得不轻,不少人都流下了眼泪,用手捂着嘴才没哭出声来。
方寿宁缓了口气,当即按照王腾的交代对这些女人大吼大叫起来,态度非常嚣张,霸道,并威胁她们,日后如果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便让她们全村老少全部陪葬。
不过其实也不用王腾特意交代,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平日里对家里的老婆,小妾就是这态度,早知道其中的管用之处,不然那么多个,根本管理不过来。
不久之后,在他的带领下,队伍再次缓缓启程,并在午后回到了下河村。
村口外的战场已经被从镇中赶回的村民收拾的干净,只留被鲜血染成乌黑的土地,散发淡淡腥气,或许得等下次大雨来临时才能彻底清洗。
此时,村口内的空地,村道上聚集了老老少少近千人,其中包括几个乡绅提供的人手,鱼龙帮帮众,下河村村民,以及同样遭劫的大松村村民。
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焦虑,担忧。
山匪虽然被剪除了,但若是被抢去的人没救回来,依然会给每一个家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而当他们远远望见那些女人出现在山道,人群顿时传来一阵轰动,等待已久的村民们一下都满怀兴奋的涌了出来。
女人们见状也是非常的激动。
很快,她们就和她们的家人,团团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但人群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人群中很快有人传出声音:
“小王呢?”
“是啊,小王怎么没回来?”
“是不是在后面?”
随着一道道声音在人群里传递,兴奋的人群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不再说话。
他们或许没见识,没文化,但却都不是傻子,并不缺乏基本的判断。
有人仍不罢休,开始去问那些女人,但慑于方寿宁凶恶的威胁,无论旁人怎么问,她们都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默默将目光看向了方寿宁。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方寿宁,很快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方档主...小王他人呢?”
方寿宁将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默了一下,悲痛的道:
“他死了...死在山匪的刀下。”
这声音在回荡中仿佛携带上一股悲楚,让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一下变得格外沉默,同时脸上纷纷浮现出了悲伤之色,更有不少人开始默默流下眼泪。
他们都清楚记得,在昨日的长街上,当他们最无助的时候,镇中平日自诩仁义的几个乡绅们不见踪影,义薄云天的方档主也是后面才站出来,只有年纪轻轻的王腾,第一个应下了这件在他们眼中难比登天的事。
他现在却死了。
一些人想起往日自己对叔侄二人的排斥和背后的非议,悔恨的抬起手,甩起自己的嘴巴,边哭边甩,越甩越是用力。
“王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愿做牛做马来报。”
人群的另一边,忽然有二十多个人轰然朝山道外,跪下健壮身躯,以头抢地。
他们是鱼龙帮帮众,昨夜大战中,他们曾一度危在旦夕之际,都是被王腾从山匪手中救下。
只是举手之劳,王腾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过,但他们却铭记于心。
他们本来还想着等王哥得胜归来,日后多敬几杯热酒,好好感谢一番,却不曾想短短时间,竟已是天人永隔。
村口破败的大门里,站着许多孩子在向人群张望,终于有年纪稍大点的少年,后知后觉的知道了大人们流泪痛哭的原因,随之也哇得一下哭出声来。
“哥,怎么了?”
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处在懵懵懂懂的年纪,仍然处在茫然里。
少年一边哭,一边难过地说:
“小王哥,他骗了我们,他再也不能带我们去镇子里玩了。”
正此时,村口外的山道上有两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路过。
其中一道身材颀长,体格健壮的人脚步微顿,抬手稍稍压下斗笠,向村子里投去目光。
环视一圈,他微微摇了摇头:
“瞒在鼓里也好,知道的越多,只会有越大的危险,越多的烦恼。”
一声叹息之后,他加快步伐,跟上身边同伴,身影很快在山道上远去,直至消失在昏黄阳光照耀下的茫茫大山中。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大地。
这一夜,下河村中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淳朴的村民们想借此照亮英灵们回家的路,不愿他们在山间水头做那孤魂野鬼。
而在刘家的祠堂中,大松,下河两个村子里十几个素有威望的村民,则围坐在一起在商议着给王腾这些为消灭山匪献出生命的壮士,建庙立碑。
时间来到半夜子时,商议已有结果。
两个村子里的木匠和石匠,在其他村民齐心协力的帮忙下,只花了半夜的功夫,就刻好了二十几个灵位和几块石碑,只待庙宇建好,便能将其迁入,世世代代永享村民的供奉。
灵位上一个个刻的端正的名字,形容壮士们的一身正气,和他们为下河村和大松村的村民们洒下的热血。
石碑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则无声描述着他们的功绩。
而王腾舍己为人,英勇牺牲的事迹占据了整整一块石板。
其上每一个用词,每一句话,都是几百个村民细细斟酌,集思广益而来,字里行间字字有说不尽的热血,处处有道不完的豪情,也仿佛给原本冰凉的文字,赋予了别样的暖意,是其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再过上百多年,等知道今日之事的人全都化作尘土后,若有外乡人到访,见了碑文,也会由衷赞上一句:穷乡僻壤,也出豪杰。
然而,这些灵位和石碑刚刚在祠堂中立好,昨晚借宿村里的鱼龙帮帮众那边,传来了一个方寿宁伤重病危的坏消息。
刚准备收工的石匠和木匠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显现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念头。
随后,本要在村里喝庆功酒的鱼龙帮帮众也没久留,用担架抬着方寿宁踏上返回镇子的山路。
当天午后,他们回到葛岭镇的时候受到了镇民的夹道欢迎。
方寿宁强挺着重伤,坐在担架上与镇民挥手致意。
与此同时,两个消息很快在小镇中不胫而走。
一是,和方寿宁一起带队前往山中剿灭山匪的黄老镖头和同福酒楼的王老板不幸阵亡。
二是,山匪的实力超乎寻常,但幸好在一个偶然路过葛岭镇的剑魄宗高手的帮助下,山匪已经全军覆没。
消息一传开,街上许多镇民都开始对黄老镖头和王腾的死扼腕叹息。
对于前者他们心怀满满的敬佩,对于后者有些人除了敬佩之外,还有深深的可惜。
距离码头大街不远之外的岸边,两个人并肩而立。
其中一人听着耳边路人的交谈,语气可惜的低声说道:
“可惜啊,王老板这一死,往后可再也吃不到那么好的水煮活鱼了,他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今天了。”
“有什么可惜,汤水都是一个味道。”
“你懂什么,切的好的鱼片,跟切不好的鱼片,做出来的水煮活鱼根本就是两种滋味,我昨天已经自己试过了。”
“记得三爷和五爷也喜欢吃鱼,要是他们来同福酒楼吃上一次,我敢保证他们绝不会忍心对王老板痛下杀手,最多砍两条腿。”
“想什么呢,没听到他们说的吗,老大他们也已经死......”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说话的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然后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招呼:
“既然两位这么喜欢我店里的东西,那便劳烦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