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怂得大义凛然
他话音刚落，外面立即连滚带爬进来一名太监，准备钻进床底把那只惹事的小野猫抓出来。
太监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这小东西会跑到皇后寝殿里来，刚才就该抓住它阉了。
“啊……这……”太监趴在地上往里瞧，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朱元璋以为这太监叫猫祖宗呢，气得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狗东西，你是野猫转世投胎的吗？”
太监苦着脸战战兢兢道，“回陛下，不是猫。”
“不是猫是什么？”自己明明听到猫叫，这奴才还敢犟嘴，朱元璋气得又踹了他一脚，“让你们好好伺候皇后，现在连野猫躲床底下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太监知道皇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吓得磕头如捣蒜，“陛下，奴婢不敢撒谎，真不是猫啊，他是……他是……”
皇上下过旨不许朱允熥进坤宁宫，现在这小家伙偏偏就趴在皇后娘娘的床底下，这分明是作死啊，关键还连累自己，太监已经慌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朱元璋彻底失去耐心，一脚将太监踹飞，自己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瞧，没成想直接撞上一对如清泉般澄澈明净的大眼睛。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来了？”
由于有天煞孤星的恶名，出生之后朱允熥并没有近距离见过自己的爷爷，顶多在逢年过节或者老朱同志生日的时候跟在众人后面远远给他磕个头，所以皇上不认得他很正常。
同样，朱允熥以前也没看清爷爷长什么样，此时他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中年男人那张带着怒意的如刀削斧刻般的大脸，心中暗道原来朱重八不是猪腰子脸啊。
前世朱允熥因为脑子好用学习没有压力，兴趣广范，受喜欢野史的父亲影响也接触过一些跟明朝相关书籍和电视剧，还在网上看到过朱元璋是猪腰子脸的画像。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过话说回来，据说后金花了几十年才编成的明史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自己看的还是野史和胡编乱造的电视剧。
一老一少趴在地上，一个在床底一个在床外，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朱允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处境，马皇后还没醒，自己没有靠山，即然是人家的孙子就该有个孙子样，必须主动向爷爷示好。
关键自己现在不但抗旨，还被洪武大帝本人抓了现形，再加上背负天煞孤星恶名，若是马皇后醒不过来，自己就可能成为克死她老人家的罪魁祸首，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自己只是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并不想死，死了将来还怎么当球长？
朱允熥眨了眨大眼睛，先给对方一个甜甜的笑，露出一排可爱的小乳牙，随即奶声奶气地自报家门。
“回皇爷爷话，孙儿是……朱允熥。”
“朱允熥？”朱元璋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太子家的老三？”
朱允熥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给了对方一个甜甜的笑，不管有用没用，先扔几颗糖衣炮弹过去，希望能让朱老头减些怒意。
小家伙的眼神干净得一尘不染，还有那纯真的笑容，几乎能把人的心融化。
朱元璋犀利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变得柔和，他感觉自己胸中那颗坚硬的心似乎也变得柔软了。
可是想到病危的马皇后，以及眼前这小子天煞孤星的恶名，朱元璋的眼神瞬间又变得冰冷。
“你，给我出来！”
朱允熥哪敢有半点迟疑，手脚并用，乖乖从床底下爬出来，跪在朱元璋面前给他磕了个头。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朱元璋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咱下过旨不许你进坤宁宫，是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抗旨知道吗？”
“是孙儿自己悄悄进来的。”朱允熥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抗旨是神马东西，可以吃吗？”
这种时候就必须装傻充愣了，否则即便小命不丢，屁股也难保。
朱元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合着这小竖子是个吃货？
本来想说抗旨要砍头，可是看着他那纯真的笑容，到嘴边的话也变了。
“抗旨要打屁股，很疼的那种。”
朱允熥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巴巴地说，“孙儿是来给皇祖母送药的，皇爷爷为什么要打我屁股？”
他不说还好，听到送药两个字，朱元璋心头不由一紧，刚松开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
“送的什么药，谁让你送的，药在哪儿呢？”
“治病的药啊，孙儿自己决定送的，已经喂皇祖母喝下去了。”
一个小屁孩，竟然送药给马皇后喝，朱元璋打死都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想借这个孩子的手谋害自己老婆，慌得起身拿手去探马秀英的鼻息。
好在马皇后呼吸正常，说明药里没毒，朱元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有人想借此事让这小子进入自己的视线，这同样是他无法容忍的。
朱元璋立即冲门口大声叫道，“二虎，去把跟朱允熥的人带过来。”
二虎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小名，他在门口郎声应道，“遵旨。”
等毛骧走后，朱元璋立即脱下一只鞋子，将朱允熥拎过来让他趴在自己大腿上，准备先赏这胆大包天的小竖子一顿鞋底子，让他知道抗旨不但不可以吃，屁股还要开花。
朱允熥知道今天自己的屁股是保不住了，因为天下只有马皇后才能浇灭朱重八的熊熊怒火。
可惜此时祖母她老人家还在床上昏睡，救不了自己。
不过朱允熥仍然决定试着呼救，看看能不能把马皇后叫醒，总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当然不能直接叫皇祖母救我，这样只会更加激怒朱老头，屁股非被打暴不可。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装怂，得让对方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并没有坏心眼。
但是也不能一味地怂，还得让对方看到自己大义凛然的一面。
拿定主意之后，朱允熥便使出吃奶的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自责。
“呜呜呜，皇爷爷，孙儿知道错了，孙儿是因为救皇祖母心切才违旨进坤宁宫的，如果打孙儿一顿皇祖母的病能好，你就使劲打吧，呜呜呜，千万不要心疼，孙儿能顶得住。”
朱允熥哭得声泪具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都擦到洪武大帝的龙袍上了。
洪武皇帝听得很无语，这小子真能胡扯啊，他才多大呀，也敢说救马皇后，这毛病绝对不能惯着。
就在他咬着牙根把鞋子高高举起，鞋底子要落在朱允熥屁股上的瞬间，凤塌上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重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