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萝蕤译荒原 我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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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曲

冬天的黄昏安身稳下来了

带来通道里牛排的气味。

六点钟。

多烟雾的日子那些已烧到极限的结尾。

现在是伴随着风带来的阵雨裹卷着

枯叶的那些满是污垢的

残片堆在你的脚边

还有空地上的报纸;

阵雨扑打着

破损了的百叶窗和烟囱的顶管,

而街的拐角处

一匹孤零零拉着出租车的马在吐着蒸汽跺着蹄。

然后是灯盏都亮了起来。

早晨已经醒来有了知觉

从铺着锯木屑的被踩踏过的街道那里

传来轻微的隔夜的啤酒味

所有的泥脚都抢着挤向

清早的咖啡摊。

时间恢复了

其他各种戴上假面的活动,

我们想到的是所有的手

正在拉开脏黑的遮阳帘

在一千间供应家具的屋子里。

你从床上掀掉一床毡子,

你朝天仰卧着,等候着;

你打着盹儿,守着黑夜显露

那些构成你灵魂的

一千种肮脏形象;

它们朝着天花板时隐时现。

等到世界全部都回来

阳光在百叶窗缝里偷偷爬上来

而你又听见阴沟里的那些麻雀,

你眼前形成了的是街道的这样一种模样

连街道本身都是难以理解的;

你坐在床沿,卷着你头发里的纸片,

用两只玷污了的手掌紧握住

那双黄颜色的脚底。

他的灵魂顺着天边用力伸开

天在一排城里的楼房后面隐没了,

或者在四点五点六点钟时

被固执的脚践踏着;

粗短的手指在装着烟斗,

晚报,和那些眼睛

吃准了某些可以肯定的东西

一个急于要承担起这个世界的

一条变黑了的街道的良心。

我被严严围绕着这些形象的

幻想所感动而且缠住它们,

我想到的某种无限温柔

忍受着无限痛苦的东西。


用手抹一抹你的嘴巴而大笑吧:

各种世界像在空地里拾柴火的

老妇人那样运转着。

一九一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