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院子
这就是从小我住的老院子,以中间的院坝为中心,周围一圈围了四家人,从右边起最大的那家是范家,依次是蒋家,我家,最后是刘家。
虽然现在老院子已经跟以前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住在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但是每次在车上路过,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都觉得那明明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却没有那么多深厚的感情呢?到底是我太过冷漠,还是院子里本就人情淡薄……
想来,院子里的老一辈坟头的草已经生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当年六公公去世的时候,两家人尽管为了地争吵不断,最终刘家还是打起了感情牌,说什么让两兄弟在地下作伴,让六公公回到自己亲人身边这样的话来结束闹剧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吧,结果实际上却是每次回去都会有“新发现”——“新”与“旧”总是那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就拿当年最阔气的范家来说吧,现在整个院子的人,除了范家大儿媳一家,其余家家户户都已经改朝换代,搬出了原来又窄又挤的小房子,那些泥浆裹着木条的墙壁现在已经爬满了厚厚的杂草和破碎的瓦片,而范家那破旧的小楼房仍然屹立在那里,如果在饭点儿时往那边看一眼,还能看见烟雾蹭蹭蹭的往天上冒,那是范家大儿媳在做饭呢。
曾经的范家大儿媳是院子里出了名的“悍妇”,经常趾高气扬的对着范家大儿子,对范家老大爷也是各种嫌弃,用范家老太的话来说就是“每次需要钱了就去找范家老大爷,拿不到就到破旧的范家老太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值钱的东西,找到了就好好的喊一声爹和妈,没找到就是好一通乱骂……养的狗见到主人还知道摇尾巴……”范家老太说这些话的样子我都还记得,是因为以前她家有一个石磨,整个院子借用她的石磨她都非常乐意,尤其是我母亲去用石磨磨豆子或者炒米的时候,她都会拿出一两个小零食给我,我的母亲也愿意坐下来跟她讲讲话。范家老太的话里话外都是对范家大儿媳的抱怨,却从来不敢当面指出来,是因为范家的大大小小都被范家大儿媳镇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
当然,整个院子里的人对范家大儿媳也是一致的差评。正是因为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共同看着家家户户的生长变化,老话说距离产生美,在每家每户也同样适用,因为距离远可能看不到别人家那杂七杂八的烦心事,而住得近极了说话大声一点儿都能被旁边的邻居听见,宛如没有隐私,咱们家家户户就是住在一起,偏偏每家每户又有自己的小九九,有时候把一分一厘都要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显得格外的伤感情。就连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群小伙伴们也早已断了联系,就算遇见了有心念起,也只能相对无言。
我知道,老院子里的人和事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偶尔还是会想起来,我也就有的没得把它们记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