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1.奥古斯丁

李润泽离开诊所后，往野狼酒吧那走着，想起了那个流浪的前特种兵奥古斯丁，他折返回去走进那条巷子里。在下午的夜之城特有的“灰蒙蒙的晴空”中，这个小巷子还是不怎么亮，里面还是黑乎乎的。

他刚走进去，就看到尽头亮起了小灯。是奥古斯丁，他胡子刮干净了，头发也不知道在哪洗好了，虽然还是长长的，但已经不再结块，露出他的脸来，看起来非常刚毅年轻。哪怕他身上破破烂烂的，他也像个艺术家一样，脸上更是有了神采。

巷子尽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废弃的纸板木板被奥古斯丁拼成了一个小房子。有了新目标的他已经准备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了。

“李，现在是要去犹他州了吗？”奥古斯丁有些难掩的激动，他单手撑地利落的站了起来，丢了右臂好像完全不耽误他的行动，他一边说着，一遍快步主动迎了过来，嘴角不住的上扬。

李润泽闻言有些愧疚，他轻声开口：“我过一段时间，要执行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可能撑不到那个时间了。”

奥古斯丁闻言笑容瞬间消失，呆愣在原地，呼吸也停滞了一下。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们会来找你的。”李润泽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说了声：“对不起。”

奥古斯丁双眼慢慢的变红了，头上青筋暴起：“你要执行什么任务？带上我，我去跟你一起！老子虽然断了一只胳膊，那也是能扛枪的，我这一部队里练出来的肌肉也能扛两发子弹！”

李润泽只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做言语。

见李润泽不言语，奥古斯丁的眼睛更红了，只觉得他看不起自己。那只独臂猛地一挥，甩开了李润泽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李润泽一愣，抬头看着他，与那双遍布血丝的双眼对视时，他突然没了勇气，又想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但奥古斯丁那只独臂铁钳一般的抓住了他的下巴，强迫李润泽和自己对视：“你个狗娘养的怎么敢对我说出这种话？老子本来能浑浑噩噩的渡过下半辈子，你非要跑过来给我希望，然后在老子准备重振旗鼓的时候，你他妈怂了？嗯？”

奥古斯丁松开那只抓他下巴的手，指向了巷子尽头的那个小房子，怒视着李润泽，大声的呵斥着：“要不是你，老子根本不想搞这么个玩意。为了造这个鬼玩意，老子忍着别人的眼光跑遍的整个街区，就为了跟你去犹他州的时候能有个好身体。”奥古斯丁又抓住了他的衣领，脸贴脸的怒视着他，两人的眼睛只有十多厘米，仿佛要直接把怒火从自己的眼睛直接浇进李润泽的眼睛里：“老子她妈断了条胳膊都活下来了，公司的正规军都杀过不少，你敢瞧不起老子？我他妈就要跟着你，你同不同意老子都要跟着。我倒要看看你说的这个地方，有没有底特律凶险。”

奥古斯丁一把推开了李润泽，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李润泽站在原地，平复着胸口的呼吸，从震撼中慢慢缓过神来，用有些不服气的眼神看着他，开口道：“绀碧大厦，你敢去吗？”

奥古斯丁愣了一下，随后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哼，要是我的右臂和弟兄们还在，夜之城都给你打下来半座。”

说这话时，天空中常年笼罩的滚滚灰烟突然意外的破开了一个口子，一束阳光久违的落了下来，恰好落在小巷子里，落到两人身上。

李润泽感受到了这个巧合，它就像是一层滤镜一样，竟让他有了种神圣的感觉。

“呵，吹吧。”李润泽嘴上还是不饶人。

奥古斯丁再次冷哼了一声，不过他确实在吹牛。

半座夜之城仅靠几十人是不够的，要是有一支千人的“黑色穿山甲”特种部队，以闪击的战术和新奇的作战战术，再配合上充足的信息优势，三个小时打穿夜之城各派一半的常规力量不是什么难事。要是能许诺一些利益来拉拢一两个帮派配合自己的行动，那作战的“黄金三小时”里直接掌握夜之城也不是不可能。

短视的公司高层们当时完全没想到，自己当成玩具创造出来的“黑色穿山甲”，配合上一些不怎么常规的武器和奇技淫巧，就能改写城市作战的战争规则。

可惜养一只特种千人队的钱，连现在的荒坂都要犹豫一下。费钱的不是装备，相比其他的特种部队装备，这种玩意堪称廉价了，费钱的是人，荒坂现在的训练芯片进度在2023年随着强尼银手那颗核弹在最后一座荒坂塔的爆炸一夜清零了。后续军用科技也一直在阻挠他们研发这种技术，所以直到2077念，他们都没能完全破译并逆向工程出一枚训练芯片。高昂的士兵训练费用和漫长的训练过程始终都是荒坂的致命短板。

“那我也是一个前特种兵，只要我有了胳膊，战斗力也比你们一群佣兵强。”奥古斯丁的这句话说的底气十足。

这句话李润泽倒是听进去了，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虽然佣兵的上限和下限都很极端，但特种兵都是统一的高级战士。怎么也都比他们这群连来生都进不去的混子强。

又低着头摸了摸下巴：“这段时间我估计是要杀不少人，我给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右臂吧，拆一条给你。我还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义体医生，到时候让他把胳膊给你改一改，安装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打绀碧大厦。”

奥古斯丁的目光又盯在了他的脸上：“说定了嗷！你要是敢反悔，我就用我仅剩的这一条手臂追杀你，把你杀了后我再自杀，算是报你的恩了。”

李润泽也正色了起来，伸出左手和他握手：“一言为定！”

奥古斯丁吸了一口气，重重的握上了他的手。

“距离去犹他州，还有些日子，说不准得下个月。我们得先去绀碧大厦偷东西，但最后八成会变成枪战。我们这个月末还要去云顶救人，去犹他州也早不了。这些钱你先拿着。”李润泽从兜里掏出来了500€现金，是那天在黑窑子里摸出来的2000€里的一部分，足够一个他生活一个月了，因为奥古斯丁不用交房租。

眼见奥古斯丁又有怒色，李润泽连忙开口：“我没有施舍你的意思，但咱们得实际点，你必须把身体养好了，我不希望到时候你跟我们去绀碧大厦的时候瘦的跟个猴子一样。还有这个，拿着，你得保护好自己。”李润泽又把自己的另一把仅剩的“自由2044”连同一个弹匣递给了奥古斯丁。

“别推拖，说好了咱们到时候一起去绀碧大厦，你要是提前死了，我就要对着你的尸体抽你的嘴巴子了！大不了你以后有了胳膊再还给我。”李润泽说完，把枪和钱塞进了他左口袋里。

奥古斯丁的目光来回在兜里的枪和面前的李润泽之间游走，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我到时候要是没有胳膊呢？”

那就不用还了。

李润泽在心里这样想，但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后，还是变成了：

“到时候再说吧。我那还有个多余的睡袋，到时候给你带过来，我先走了。”

这次奥古斯丁没有再回绝，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

告别了奥古斯丁后，李润泽回到了野狼酒吧，在杰克的一个集结短信后，跟威尔斯太太请了个假，回到了十号摩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