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贼露头了
刚开始接这个案子老罗也推辞了一下，他嘴上说着七天难办呀，可心里还是觉得这样的案子无非是监守自盗，肯定是内贼引外鬼，虽然七天时间紧迫，但也并非不可能。
他自己也觉得，一个盗窃案，真的不是太难办，只要查出来谁走露了消息，接下来破案就八九不离十了。
最开始，大家都相信七天之内必能找到这批金条，打金赛都没叫停，只是宣布延期，锣鼓照旧震天响，整个津城仍然一片喜气洋洋。
仿佛这样一个案子，在老罗手里根本不算事。
可七天过去了，线索越收集越多，多到能把人都淹没，但真正有用的，硬是一个也没有。金条就是这样不翼而飞了。鼓点响得像催命符，到后来老罗每次听到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老罗有本事是真有本事，可从来没有案子像这样让他殚精竭虑，毫无头绪。
他有时不禁怪那老赵，非要藏在水底。藏在银行的库里，多安全，非要搞那个迷信，藏在自家院里。
老罗一边骑着他的自行车，脑子里仍在一遍遍思考着那些想也想不破的疑点。
老赵手提金条，7个人护着他，经过8条街，路上撞到过5个人，上过1次厕所。但包没离过手。
路上撞到的5个人也都抓来一一审问了，连同这五个人的亲戚朋友也都审过了，都没有问题。一句话：就是这五个人不存在做案的可能。
厕所也没问题，因为厕所是老式公厕，没有隔间，是大蹲坑，人无处可藏，逗留时间也短，没有可以做案的空间和可能。
老罗查到最后，一直到现在，他都仍有那个疑问，除非他一开始拿的就是假金条。除非在交接的时候就被掉了包。
可这根本不可能，因为那是银行安保运送的，老赵又坚持说他们验过货的。是金条，黄灿灿的金条，不可能是一堆废铜烂铁。
老罗也在心里骂自己，是自己无能，不该这样想。可这些天来，他已经魔症了，所有可能他们都一一查过了，没有问题。
他脑子里有时不能不想这个问题，那就是一开始拿到的就是假的。
这个想法他只向领导暗示过一次，就骂得狗血淋头。因为源头不可能错，他只是无能。
后来就扩大搜查范围，半个月来，小毛贼抓了百十来个，可真正的大头，他连个人影也没抓到。
打金行看守黄金的七个人，更是审了一遍又一遍，包括那个老赵。
人进局子里，还不把自己吐个精光，从娘胎里出生犯的事都得给吐出来。
那老赵本来就要疯啦，又要一遍一遍重复讲述当日细节，走过哪条路，和谁搭过话，家里有没有人犯过法，后来就连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被人把肚子搞大这样的丑事都挖了出来。
“我女儿肚子大了我不难受吗？丢人吧！这样的伤疤你们也挖？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可是把全部家当都抵进去了呀！”
老罗最不想听这些，可直觉告诉他，这事肯定和他有关，有意的或者无意的，他肯定是走漏了消息。
后来连老赵他爹偷人这样的事也挖了出来。那是家族之耻，也是他的心头之痛。
就因为这个丑事，导致家业败落，他爹也从此一蹶不振，每天只喝酒打牌。老赵也是从小被人指指点点，十三岁就上街捡煤块，家里相当于养了一老不死的闲人，他心里早咒那老不死的早点死了几百回。
放学后要饿养肚子去医院里帮忙打扫卫生，人还没有柜台高。个中辛酸，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可老赵自尊极强，坚决要出人头地，自力自强，后来才一步步当上领导。他当上这打金行的会长，就是要扬眉吐气，就是让人忘记那个被人瞧不起的自己，更是要让自己忘记。
可如今这样的伤疤还是给揭了出来，自尊心极强的他，整个人就一下子被击垮了，崩溃了。
每个和金条相关的人连祖宗八代都挖了一遍，像把这一辈子做过的亏心事都重新过一遍。再不愿面对的伤疤的都得面对。
于其说是询问线索，不如说是挖这些人的疤。那个痛苦简直能把人逼疯。
可就是要把他们逼疯，内鬼肯定藏在他们中间。老罗知道肯定有人隐瞒了什么。
可是，整整半个月来，仍然一无所获。真的是一无所获，像是见了鬼一样，连个影子都不见一个，金条就没了。
这是他遇到的最奇怪的案子。
终于七天过后，锣鼓不再响了，瞒也瞒不住了，整个津城像熄了火一样，接下来就是抓人的抓人，审问的审问。
整个津城都炸了锅。这年头，黄金难求，一克金都是老工匠的命。
这整整二十根黄金，是津城老工匠的希望也是命根子，那急哦，那个骂娘哦。
再后来就是领导一天几个电话催，可都没用，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打金赛也停了，金条连个影子都没有。
整个津城的人都蔫了，走路都没那精气神，见了泽城的人，更是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
如今，听说发现了金条，看他不急着往这里赶。发现了金条，就意味着贼露头了，那离破案就不远了。
干警们都在现场围着，只等老罗过来。
为了这个案子，大家都忙得没日没夜，一连个把月吃睡都在局里。有的女同志连个澡都洗不了，只能将就擦洗一下身子，全身粘乎乎的，别提心里有多急了。
虽然韩老头还在那里哭，但大家伙心里还是轻松的。大家都认为这次终于可以破案了，既然找到了贼窝，再说又有尸体，就能找到同伙。再说人过留影，只要找到相关人等，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
大家心里想的是终于可以歇一歇了，至少不用挨骂了。
大家甚至一起在现场说说笑笑，聊聊这些天所遭的罪，再想象一下破了案之后怎么休假，是回家陪老婆孩子，还是大睡三天补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