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lose
赛耶第一次遇到第一始祖的妹妹是在血族常规的大会上，他发觉虽然第一始祖作为血族的大脑，拥有绝对的冷漠和对生命的蔑视，但她身边的那个孩子却没有那种品质。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月除掉，他需要一个能继承自己位子的人，他考虑了很久，如果他能把月的妹妹变成继承人，就可以保证力量的延续了。
月注意到了赛耶的目光，她不清楚这个老不死的又想干什么，爱塔丽斯在她身边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月忽略了那个目光，耐心的回答那些奇怪的问题，
“那个人是谁，怎么拿着武器进来了？”
“第八始祖凯尔，杀戮始祖，那个镰刀可以说是他的本体吧。”
“那门口那个坐在地上的是谁，穿得好漂亮。”
“第二始祖斯奈德，一个骗子而已。”
…
一直到大会结束，月一一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赛耶走前会见了月，他没想到月自己提出要把爱塔丽斯送到他那边学习。
虽然正和他意，但他还是不理解月这样做的原因，“大人，为何突然想把爱塔丽斯送去我的宫殿学习，作为希望始祖，我好像并没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你活很久了吧，在我出现之前，你就存在了。”月牵着爱塔丽斯走向赛耶。
她松开手站到爱塔丽斯身后，突然用手贯穿了她的胸膛，爱塔丽斯仿佛习以为常般看向赛耶，仅仅几秒，赛耶看到了这个孩子从消散到重生。
“带走她吧，在我这里她得不到更多了。”
赛耶看着爱塔丽斯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向自己伸出手，那是一股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心脏已经被毁还能复活，这个孩子和 bug一样。
就这样，爱塔丽斯来到了赛耶的宫殿，一开始她沉默不语，后来开始提很多问题，赛耶活了很久，第一次感觉到宫殿有些生气。
不习惯渐渐变成了习惯，赛耶跟着这个鲜活的生命重新做了很多事情，作为希望始祖，他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愿望，“不死之身吗，就这样一直陪着我直到我死亡就好，力量的延续不重要了。”
爱塔丽斯总是看到赛耶望着空空荡荡的花园发呆，于是她在花园里种上了很多花；她发现赛耶比起夜晚更喜欢清晨，所以她总是很早就起床，帮赛耶泡茶；在宫殿里发现了任何小生命她都会拿给赛耶看，尽管赛耶从未作出任何评价，但她看见赛耶的嘴角上扬就够了。
赛耶第一次发现花园出现了花时，是清晨床边飞来的一只蝴蝶，他知道曾经这里从未出现蝴蝶这种生物，他跟着蝴蝶的飞行轨迹来到了花园，一些还未完全开放的花朵出现在他眼前，也许是这些花朵不鲜艳，他在窗前看花园的时候从未发现它们的存在。
“先生！你怎么来了，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爱塔丽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嘻嘻地朝他走来。
赛耶恍惚了，这一刻他发现曾经执着的东西破裂了，继承能力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他不想让这个女孩承受那些，“重要不重要，现在都不重要了。”赛耶笑了笑，抬手拍掉了女孩身上的尘土。
希望会像一颗种子一样，生根发芽，但要是无人照料，终有一天会被抹去痕迹。
平静的日子像夜晚的海面一样，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
“花开了…”赛耶伸手触碰那些耗费爱塔丽斯很多时间的小花，他能感受到爱塔丽斯种下时的期待，因为他很多个日夜都能听到那些期待。
清晨，阳光照射在茶杯中，赛耶听不到爱塔丽斯的愿望了。
他有些疑惑，直到大门传来声响，第一始祖月，随意抬手打破了宫殿的结界，大步走进大殿。
“第五始祖，你的真名是什么，告诉我吧，这样我就能杀了你了。”月走到赛耶面前，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吐息，“告诉我…或者…我可以选择杀了她。”
赛耶脑中空白了一瞬，这个“她”指向很明显了。
虽说本身自己也活不了很久了，但这个“很久”对其他血族来说，或许与永生差不多。死亡的恐惧不会泯灭他的意志，但现在，“死”的意义变了。
“她不是不死之身吗？”赛耶怀着最后的机会，开口询问，声音罕见的颤抖着。
月拿出契约，“艾芙为了她的爱人，和我对抗，然后她输了，她愿意把生命的力量借给爱塔丽斯一段时间，来换取…爱人的一百年。”
艾芙爱上了人类吗？赛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的力量来自灵魂，所以那时爱塔丽斯的力量才显得特殊，原来是掺进了别人的灵魂。
“契约今天到期限。告诉我你的选择。”
赛耶把名字写在纸上，交给了月，“和我签订契约吧，为我所用，赛耶，放弃你现在的位置，让爱塔丽斯得到你的力量。”
赛耶想拒绝，但月可以马上杀死爱塔丽斯，如果那个女孩死了，那他也“死”了，从他动摇信念那一刻开始，诅咒就降临在他身上了。
赛耶签下了契约，成为了月的血仆，同时因为需要死亡才能让爱塔丽斯继承力量，月再次和艾芙做交易，多次借出力量是违反规则的，但艾芙早已忘记了什么规则，她不顾身体再次借出灵魂的力量，使赛耶死亡又复活，代价是失去了记忆。
爱塔丽斯也认为赛耶是真的死了。
她得到了第五始祖的力量，这是一份痛苦的力量，“希望”的能量太庞大，她每天耳边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宫殿很安静，但这个安静只会显得耳边的声音更加吵闹。
月送来了一个血仆，想让他每天给爱塔丽斯提供血液，缓解她的痛苦。
“希望是什么，幻。”爱塔丽斯疲惫得睁开双眼，看向站在床边的血仆，还想问些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月指派名为幻骸的血仆来到爱塔丽斯身边，他的能力比较特殊，使人产生幻觉，本来他是下一任第九始祖，但他放弃了，不愿争夺这个位置。
爱塔丽斯被耳边的声音折磨得无法入眠，幻骸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只能拉开领口让她汲取血液，但这无法根治，爱塔丽斯从未真的想通过吸血来缓解自己的症状。
每一次试图伸出獠牙，快要完全刺破皮肤时她又闭上了嘴，只能轻轻舔舐划破皮肤流出的血液。
幻骸来到爱塔丽斯身边也是有所求，爱塔丽斯小的时候，帮他渡过了试炼，那一次本来是注定失败的，是爱塔丽斯把他救了出去。
他放弃成为第八始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也知道成为始祖会失去一些东西，倘若是记忆被夺去了，那他就无法报答那份恩情了。
回到爱塔丽斯身边，是他最想做的事情，但他无法许愿，他清楚面前这个满脸痛苦的女人，正是因为他人的愿望而变成这样的。
“没事了…没事了…”幻骸抱着爱塔丽斯一遍一遍拍着她的背。
那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希望”这个词，他不敢说出口，他以前希望自己可以当上始祖得到权利和力量，他要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价值，后来面对试炼的必定失败，他希望自己活下来，爱塔丽斯救了他，他的希望就是爱塔丽斯。
“你回去吧，回到姐姐的身边。”爱塔丽斯坐在床上，无力的抬手驱逐即将走进房门的幻骸。
这个决定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但她不想一直牵连别人。
月派来的人肯定有她的原因，这一次她不知道月想再夺走什么。
幻骸站在门口，触摸着脆弱的屏障，他大可以马上摧毁这堵结界，但他不想这么做，他静静站在那里，眼角闪烁着光芒。
日夜轮回，爱塔丽斯迟疑了，幻骸没有离开，像个雕像一样，这些天连动都没动过。她下床解开了结界，走到幻骸身边。
他们在荒芜的花园里散步，在路的尽头盛开着一朵红花，幻骸展开幻境，花园曾经的模样再次出现在爱塔丽斯面前，她没有继续行动，站在原地。
“我想看雪。”
“好。”
西方从未下过雪，但幻境可以，雪花一片片落下，爱塔丽斯伸手接住雪花，看着它在手中化为液体，触感那样真实。
爱塔丽斯小时候曾偷跑去东方，看到了满城的白雪，那是第一次她感到开心，作为第一始祖的妹妹，她除了愈合速度快，其它什么能力都没有，每天要接受很多训练，为了维持愈合速度，她每天都会伤痕累累然后在月的监督下快速愈合。
其实她什么能力都没有，愈合快也是被逼的。
她从月的藏书阁里知道了东方对雪的定义，被雪掩盖的生物来年会生机勃勃。
幻骸走到爱塔丽斯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满脸疲惫的女人，心疼得摸了摸她的脸颊，手心的温度传到爱塔丽斯脸上，她抬头迎上炽热的目光，她想起了什么，瞳孔放大一瞬。
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她克制着耳边的杂音，勉强冷静下来，回忆也涌入脑海。
晦暗的森林传来绝望的呻吟，爱塔丽斯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发现一个少年被绑在树上，身上满是伤痕，她知道那种痛苦，为了自己也为了他，她想反抗，冲过去后发现误入了试炼，她解开少年的束缚，拉着他在森林里狂奔，由于她的身份，第一始祖的城堡守卫没有拦下她，他们顺理成章得躲进了城堡的花园里。
爱塔丽斯帮他舔舐脖子上的致命伤，伤口很快结痂了。
后来她把少年带去后门，告诉他如何走可以逃脱那些人。
她不知道少年后来成为了第八始祖的继承人，并且为她放弃了这个位置。
爱塔丽斯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看着这个已经褪去稚气的男人，她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幻骸配合得弯下腰，直至感受到脖子上的瘙痒，他闷哼一声推开了爱塔丽斯。
他意识到爱塔丽斯想起来了，含笑看着。
“我们回去吧。”爱塔丽斯摇了摇幻骸的手臂。
重新回到房间，爱塔丽斯发觉现在能信任依靠的只有和她一起待在房间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