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挖地三尺
吃过饭以后,还没等我爹喊人找人,庄儿上人听说去刨旱骨桩,呼呼隆隆跟去了百十个。一过河,河东的人听说是刨旱骨桩,也自动去了近一百人。背铁锨的,拿镢头的,还有的带着十字镐,钢钎子,等挖掘最得力的工具。
王瞎话儿自豪地说:“咱这河东河西人团结起来,它再厉害的旱骨桩也跑不了它!”
我说过要上胡大叔家去的话,如果不去,我便失去了诚信。于是,我把七星宝剑暂时交给王瞎话儿,并对他说,“师傅,胡亦舒胡大叔亲自看到过旱骨桩,我去把他叫来,让他指认一下地方。”
王瞎话儿说:“快去快回,大家可都等着你哩!”
我不单单是叫胡大叔啊,关键的是还有胡晓雪呀!有了她,我的勇气才更足,胆量才更大。
还没走出人群,我便一眼就看见了胡大叔,他仍然是背着一把尖利的铁锨,胡晓雪就跟在他的身后。
我喊了一声:“胡大叔!”
他问我:“金辉。你娃子不等着除旱骨桩,你去干啥呀?”
他这样一说,周围好几个不大认识我的人,纷纷投来好奇和疑虑的目光。可能是他们都听说过我,而没有见过我吧?
我说:“大叔,我就是去喊你哩!好让你去指认地方啊!”我又对胡晓雪说,“小雪,这可是我师傅亲自领导着干的呀!”
胡晓雪说:“你师傅真够厉害的呀!”
我骄傲地说:“那当然了!”
我在前边带路,胡大叔在后边紧紧跟着,王瞎话儿他们正在等着我们呢!胡大叔一到,王瞎话儿就说,“老胡,你说说是哪个地方,咱大家伙儿好开工啊!”
胡大叔在沟沿上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他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些啥。
这条沟是多年多代的老荒沟,它发源自胡家河东边的丘陵上,由于受到常年的雨水冲刷,沟越变越宽,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们还把沟底当成大路走。后来,走着走着走不成了,荒沟两边的岸上是肥沃的田野。而沟中,每到汛期便成了一条季节河。水流不断,还有鱼虾之类。所以,一到雨季,好多孩子们都在这沟中抓捕小鱼。
顺着沟沿走了一阵子,胡大叔突然说,“想起来了,就这个地方。就是这个地方呀!”他站在那儿,指着脚下说,“我那天黑了,就看见这地方有一个浑身白的家伙。它还哼咛着唱哩呀!”
王瞎话儿用七星宝剑在那个地方划了个“十”字道,他站在那个“十”字的正中间,挥舞着宝剑说,“各路神仙,过往神灵,今日我王品道替天行道,斩除妖孽,为的是搭救黎民苍生,并无半点私心贪欲。不除妖魔,旱灾难停。万望众神助我一臂之力,帮我谫除妖怪,还我们平安生活。”
刚说罢,他便一下子跪倒在地,“呛啷啷”把宝剑给扔出好远。等我把宝剑给拾过来时,他已经躺倒在地,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围观的人们都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直地双眼紧盯着他。我仔细察看,他几乎上是奄奄一息,可能灵魂已经出窍了吧?
不明内情的人在一边说着,“这是咋啦?这是咋啦?快打120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可别没打住旱骨桩,先裁坏一个人,那就不化算了。”
正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了解内情的人说,“您知道啥呀?人家这是在过阴哩!他不先上阴间去跟阎王老子说说,汇报汇报工作,真的闹出来事了,那咋办啊?”
正在人们争论不休的时候,王瞎话儿慢慢苏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忽”地坐了起来,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嗷号大叫地说,“就这一两丈的范围,开始挖吧!我料定这旱骨桩也跑不了它!”
自发的群众活动,这是不讲任何功利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挖出旱骨桩,打碎它,焚烧它,让旱天停止,让大雨下到他们的田地里。庄稼人,庄稼人哪,离开了庄稼那就不能成为一个人了!
村民们挖了一个七米多长,五米多宽的大坑。当挖到一米多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些子弹壳和子弹头,还有人挖出来几枚铜钱,好多人都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
我始终陪在王瞎话儿身边,胡晓雪也就在我们左近不即不离地那么来回走着,像是在看新鲜事,又像是在深思什么。有人把那不明国籍的铜钱拿来让我看。这几枚铜钱上已经生了很厚的绿锈。仔细辩认,上面铸的是“宽永通宝”四个字。我告诉他们,这是日本的古代钱币。不一会儿又有人悄悄拿来一枚实心铜钱让我看,这个倒是很明显,上面铸的是“日本国昭和二十年”。
王瞎话儿说,“看来,这地方确实有过小日本,连子弹都挖出来了,还不能说明情况?”
也不知道怎么就过得那么快,觉得并没有多长时间,天已经晌午了。而村民们所挖的那个大坑的长、宽和深度也都没有多少进展。也许是他们已经累了。
好多人说,“回家吃饭吧!吃了饭,也有劲儿了,再接着干。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也有人说,“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
王瞎话儿有点不放心地说:“大家伙儿吃了饭可都要早点来呀!这可是咱自己的事儿!”
人们附和着说,“那是那是,不除旱骨桩,那老天也不会给咱下雨。吃了饭都早点来算了。”
胡大叔热情地请我和王瞎话儿到他家去了。实际我也不想去,我们两村子只是隔了一条河而已,和一个村子并没有多少差别。但胡大叔的热情让我无法抗拒,再者,还有胡晓雪一直在对我暗示着什么,那就去吧!
一到胡晓雪家,她就把我喊到她的闺房去了,这让我的师傅大跌眼镜。他怎么会知道我和胡晓雪那深厚的关系呢?也许胡大叔会告诉他的。对他说不说,就由他自己幻想去吧!
胡晓雪我们说的都是悄悄话。
她说:“看样子,你师傅是确定那地方有旱骨桩了。但有没有把握一招致它于死地呢?”
我说:“这可不好说,他总是说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难道不单单是一个旱骨桩那么简单吧?说不定还会有更为厉害的妖魔鬼怪,这也未可知。”
她说:“我早就对你说,要作好准备,这你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吧?”
我点点头说:“多谢胡小姐指点,在下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一切全明白了!”
她拧着我的耳朵说:“我让你再饶舌!你把词语都用完了,我看你还说什么。记住,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小姐。难道你不知道那是骂人的吗?”
我往一边挣扎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一位响当当的女汉子!”
说了几句话以后,她就出去帮她妈妈作饭去了。我也就回到堂屋。我们那儿都是以堂屋作为客厅的。也有很少一部分人家,专门另开一间作为客屋的。
吃饭的时候,胡晓雪和她妈妈都没有来陪我们。按我们的风俗,一般情况下,不太熟悉的男客人,女性是不会陪着吃饭的。王瞎话儿是第一次上他们家去。她们就在厨房里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
一吃过饭,王瞎话儿就催促我们快点走。说什么我们也不能落在别人的后边呀!再怎么说,我们是斩鬼师呀!
村民们还是挺自觉的,吃过饭一到东沟这儿,啥也不说,接着就挖。也许是天旱把他们给逼得走投无路了。只有这样,才是祈求下雨的最好办法。
太阳偏西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出来了!”
深坑里的几十个人拚了命地往坑沿上翻,比着看谁跑的快。有好几个人甚至连自己的工具都不要了。
在坑沿上看热闹的人们问:“啥东西出来了?”
从坑里爬出来的人们说,“还能有啥?白光光的,多长的白毛羽,那不是旱骨桩是啥啊!”
也有胆大的人,拖着三齿的铁钉耙子往坑里一跳说,“跑啥啊跑?它还能吃人?把它拖出来不就啥事儿没有了?”
王瞎话儿说:“让我下去!”
我扶着他,和他一同下到大坑中。胡晓雪也跟着跳了下来。我们和几个胆大的人走到那长着白毛的东西旁边,王瞎话儿说,“把它拖出来!”
人们便用钉耙把那东西给拖了出来。真的是一身的白毛羽。并且还长着长长的獠牙。这副狰狞的面目,让谁看了都会胆颤心惊。
刚刚拖出来一个,突然有人惊叫道:“哎呀,里边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