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站在制高点
“观南，你说句话，别发呆了！”
李如一围着观南转悠。
在毕迩口中得到影片名字后，观南一直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他死死拽住这家伙，生怕这家伙走路不看道，在大过年期间发生事故。
“你是在担心毕迩的那部影片会爆？”李如一猜测，“别担心，就算他要爆，兄弟也给他弄灭火，他拿精神病搞你，我们也搞回去。”
他咂摸下，“毕迩是单身，我们说他是同性恋；如果他站出来澄清，我们便说他私下滥交；如果他还要反驳，我们就指责他心理问题……且屁股歪。”
这三条跟毕迩肯定对不上，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搞人不需要真相，只需要贴标签！
越扁平化的标签，越能让人有口难言。
黑色的恶魔长角发出清脆的破土声，李如一笑容灿烂。
观南微妙地看眼他，兄弟，你这黑得过头了。
他只是在庆幸，还好让《狩猎》及时转变赛道。
如果真送去参加魔都电影节，跟《逐梦演艺圈》放在同一平台。
哪怕一个是参奖，一个是展映，观南依旧会抓狂。
《逐梦演艺圈》是什么？
那是豆瓣2.2分的巨烂电影，是华语电影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烂片常有，但《逐梦演艺圈》不常有。
你甚至不明白一个经过正经训练的导演，如何将一部电影拍得那么难看。
《狩猎》跟《逐梦演艺圈》放在同个桌子上。
你侮辱谁呢？！
大年初六，城市恢复流动，打工人们回归岗位。
剧组成员在小镇集合，摄影小组、美术小组、灯光师围着这座小教堂不停忙碌。
今日将拍摄本剧中最重要的一幕——主角在平安夜闯入教堂，在哈利路亚的圣洁歌声中，流下那滴荒芜眼泪。
由于在室内拍摄，灯光变得非常重要。
为了避免拍出二维的扁平画面，他盯着灯光师一遍遍调试。
什么叫二维扁平画面？
明明在三次元拍摄，却呈现出二次元纸片人的视觉观感。
以近些年的电视剧举例，像素清晰，采光足够，人脸却很平，看不出面部皮肤细节，甚至看不出五官的高低起伏，像在一张白纸上描绘五官。
有美感吗？
半点也没有。
究其原因多是因为打光。
55的平行打光是正面光源，能将演员的脸照清楚，方便后期美颜；换成73的顶光或侧光，会在演员脸上形成阴影。
尽管带来的景深更大、空间感更好，但不方便进行美颜。
对于只有脸能看的新生代演员来讲，美颜当然比影片质感重要。
“从文华收敛下情绪，还不到爆发的时候。”
“那边有穿帮镜头，重来一次。”
“走位错误，有群演挡镜头，重来。”
“灯光给得太多，收敛一些。”
复工后的第一次拍摄不顺利，从主演到群演，从摄影小组到后勤部门，处处都在出乱子。
一上午拍完，竟然连一条成片都没有。
李如一的表情很难看。
“这群人放个假把脑子都放没了，明知道时间紧迫，还故意拖慢进度，我深刻怀疑他们中有毕院长的卧底，目的就是让我们无法完成拍摄。”
他从来不介意用最恶毒的心肠去揣测敌人。
对敌人的心软，是对自身的残忍。
观南很淡定，人们这么浮躁有两个原因。
一来，因为刚刚复工，二来……
“你没看今天的热搜词条吧？喏，自己看看。”观南递上平板。
“嗨，这年月大眼仔能有什么正经热搜，花钱就能买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话戛然而止，李如一目瞪口呆。
#魔都电影节拒收这三类电影#
【娱乐快讯：据小编的内部消息，今年的魔都电影节将拒收一切非真善美的电影，看来官方有意打造和谐电影圈。】
【吗喽打工人：非真善美电影？你们都敢公映满江绿，还在讲究什么？】
【钱包君：好好好，不给我们带镣铐，直接上贞操锁，你就说下一步还想干？！】
【我已成神：不是从官方账号发出，这是某种试探？国服与国际服接壤，迫近疯狂。】
结合这条热搜很容易理解当前剧组成员的状态。
现在拍的影片注定没有出路，上映机会不大，参奖机会更渺茫，他们是在往无底洞中投入精力。
尽管他们照样拿钱，很快便能从打击中回神，只是心情上的压抑无法避免。
人之常情。
“这要怎么解决？”李如一急得转圈，“不能让他们一直拖下去，他们拖得起，咱们可拖不起，这眼看距离3月末没多长时间，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一切便全完了。”
说实话，观南不着急。
世人对电影最大的误会是，一部电影是所有参演者的心血。
可实际上，除了导演、制片人跟主演在乎，其他工作人员没有那么在乎。
对于他们而言，参与电影拍摄是一项工作。
进展顺利，半年完工；进展不顺利，三年完成。
在这场工作中，他们是被挑剔压榨的乙方，每天拿着那点工资，像个孙子样被呼来唤去。
甲方获奖跟乙方有什么关系？
顶多是获奖之后，拿点无关痛痒的奖金，大头依旧不在他们身上。
观南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让金秘书提前结清一部分尾款，并且发布通告——只要能按时完成拍摄，再加20%的奖金。
用钱开路，粗暴但有用。
不等第二天拍摄，发钱的当天下午，剧组重新恢复到放假之前的默契。
“你小心养大这群人的胃口，回头再用这种办法拿捏你。”李如一很担心。
观南指了下角落，李如一顺势看去。
那里站着20来位黑衣保镖，各个身高马大，胳膊能有他小腿粗。
他们死瞪剧组成员，遍布横肉的脸上盛满杀气。
“老管家知道提前结款后，特意调来的人。”观南解释。
有句话观南没敢告诉李如一，害怕吓到对面的胆小鬼。
管家把这群不配合的剧组成员痛骂为叛徒，并想替他清理门户。
——让这群叛徒咬住石阶，狠踢他们的后脑勺，毁掉他们的下颚，再让这群叛徒翻过身，朝他们胸口连开三枪。
在得知这处理方式后，观南连夜翻《刑法》，确定国内的枪支使用受到管控。
就在剧组加班加点赶进度时，有关魔都电影节的选片舆论也在持续发酵。
舆论蜂拥而至，电影节官方采用经典的四步原则。
1、宣称什么都没有。
【魔都电影节：目前组委会并没有类似要求，请民众不要以讹传讹。】
2、也许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我们不该采取行动。
【魔都电影节：关于网上的传闻，我们在进一步核实消息。】
3、也许该行动，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魔都电影节：此要求属实，组委会已经提出抗议，请民众耐心等待。】
4、也许当初能做点什么，但一切已经太迟了。
【魔都电影节：经过组委会的坚持，我们保留下足够的自由度，争取在下一届进行更加公正的筛选。】
漫长的四步走下来，硬生生将热点熬成旧闻。
行内人员见怪不怪，少数吃瓜群众坚持质问，大多数吃瓜群众转移注意力。
一场不大不小的舆论风波，轻松消融。
外界的纷扰无法打扰电影拍摄。
3月7号，最后一幕开始拍摄。
群鹿们在森林中悠闲散步，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而鲁卡也同样如此。
“砰——”
一声枪响惊破森林的寂静。
鲁卡苍惶地躲避，跌坐在地面，仰望那站在制高点的开枪者。
阳光模糊凶手的面容。
鲁卡看不清楚。
“CUT。”伴着这句话被喊出，《狩猎》正式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