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著名交际花
观南费劲巴拉地解释资金来源，导师一脸“我活得岁数小，你可别糊弄我”。
“观南啊，在这圈子里想走捷径很容易，以你的姿色也能轻松做到，”导师长长地吸了口气，“但富婆快乐球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那个滋味……啧……”
这意味深长的尾音，导师，你好似亲身经历过。
耳朵噌地竖起来，观南认真等待后续。
导师意识到失言，边捂嘴低声咳嗽，边挥手赶客。
没能坐在宽宽的瓜田旁边，听导师讲那过去的故事，观南大感遗憾。
他慢吞吞地走出小楼，寒风顺着空隙钻进军大衣，亲昵地贴着皮肤撒娇，融化后结冰的地面滑得抬不起脚。
校园内人员稀少，观南环顾四下，不再顾忌形象，缓慢地、谨慎地、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呲溜——
《狩猎》的精彩成片得益于剧本的好底子，和主演麦克斯·米科尔森入木三分的演技。
在观看时，你很难想象那位受尽委屈的主人公，是令小儿夜啼的食人魔汉尼拔。
他在教堂中的回眸镜头，那一滴缓缓落下的眼泪，注定成为电影史上不可磨灭的重要一幕。
至于导演？
托马斯·温特伯格是Dogme95宣言的发起者，推崇回归电影的原始性，而非着重技术。
本片承接了他一贯的风格，镜头语言冷峻克制，配乐仅使用7首。
从拍摄角度来讲，本片难度不大。
从导演角度来讲，他需要个靠谱且积极配合的团队，一位演技精湛的主演。
去哪里拉一支拍摄团队？
还得积极配合、非常靠谱？
观南组织过精简的小团队，用来拍摄短片。
双方合作了三次，对彼此知根知底，磨合度相当不错。
如果能在那个小团队的基础上增补人员，会比从零组建更加合适。
“当时是李如一帮忙组建团队，把那些鸡零狗碎的琐事处理得很到位，这回也要拜托他。”观南自我表扬，“我可真是个靠谱的好哥们，发财也没有忘记拉兄弟一把。”
他可不像某些人，不怕兄弟吃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李如一，男，23岁，典型E人，酷爱交际。
其朋友遍布天南海北，跟门口老大爷都能成为忘年交，是本校著名“交际花”。
当然，他还有个名号比“交际花”更出名。
观南走到图书馆门口，目光不断梭巡。
根据常年以来的经验，李如一应该会在这里徘徊。
本校图书馆多年没有修缮，仅在领导季度检查时糊弄性得上层墙漆，一个秋天过去，乳白色的漆面斑驳，配合冬日早早暗下的天光，整栋建筑像个灰扑扑的小蘑菇。
在这深沉的晦暗中，一个黄灿灿的“皮球”点亮视野。
那是个年轻男子，身材高挑，衣着时髦，灿黄色的头发配合一身叮叮当当的饰品。
如果现在爆发丧尸危机，他一定死在最前头。
无他，太夺尸眼球。
此刻，李如一正试图将手中奶茶塞给对面的女生。
“……学妹，这是你爱喝的口味，收下吧……”
“不要！别烦我……”
两人的对话被风刮入耳中，除了是本校著名“交际花”外，李如一还是本校著名舔狗。
以“我不是舔狗，只是想给每个女孩子家”“只要我舔得够多，失恋就永远追不上我”“我愿意当XXX的狗”等暴论出名。
观南朝那黄毛挥手：“李如一，过来，有事找你。”
李如一顺着声音扭头，女生也是相同动作。
在看见观南的瞬间，她的眼睛直了，两颗粉红色的爱心“嘭”地浮现。
“好帅气的小哥哥！”她反手抓住李如一，“他是你的朋友？有没有男、哦不，女朋友呀，介不介意加微信？哎，这张脸挺眼生，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抱歉，学妹，”李如一打断她，“我还有点事，今天先走一步，明天再聚。”
话落，不等女生反应，李如一把手中奶茶往旁边垃圾桶一丢，转身冲到观南身前。
他扯起人狂飙到学校对面的精品咖啡厅，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间包厢，将观南塞进去。
嘭——
大门关上。
李如一汗流浃背，像滩烂泥般倒在卡座上。
“兄、兄弟，你是真不怕死……”他喘着粗气抱怨，“你现在是本校热点人物。万一有人认出，咱们会被一起噶掉。我倒是不介意死，但也得摆脱处男身再死。”
那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观南把剧本扔给他。
啪嗒——李如一望着剧本蹙眉，“怎么个意思？你还想拍电影？你的参展名额被取消了，这电影拍出来公映不了——”
“不参展，直接参奖。”观南打断他，“帮我把团队重新拉起来。”
“……”
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这位哥犟驴做兄弟！
在翻开剧本前，李如一不忘吐槽：
“下回再来学校多做点伪装，别只掀开刘海。”
小时候的观南长得好看，脑子又有问题，经常被大姐姐用一颗糖果拐走。
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清白），父母给他留了个厚刘海，像个锅盖般扣在头顶，将那张帅脸遮得严严实实。
李如一有时候替观南惋惜，有时候又格外庆幸.
好在兄弟不露脸，否则他成小丑了。
“知道了，快看剧本。”观南敷衍点头。
《狩猎》是经典的三幕式结构，故事情节简单易懂，这份剧本底稿也没有尝试描述那些深刻的伏笔，阅读起来的速度应该相当快，李如一却看了一个多小时。
观南不想浪费时间，坐在旁边开始画分镜，顺带点了杯冰美式。
半个小时过后，李如一看完了。
剧本讲述的故事很简单，身为幼儿园老师的主角因为好友女儿的谎言，被当成人人喊打的恋童癖.
尽管警察证明他的清白，然而小镇中的其他人依旧不相信。为了泄愤，小镇的人们杀了主角的狗，也拒绝售卖东西给他。
平安夜，主角为了自证清白，去教堂参加圣诞礼拜。好友看出他的清白，并在女儿口中得到证明，与主角和解。
那夜之后，小镇的人们看似原谅了这被冤枉的无辜之人。
然而，一年后的某天，主人公在森林狩猎时，险些被猎枪打中。
【枪响了。
你看到是谁开的枪吗？
我看不清，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他在阳光下。】
这是剧本最后一句话，如同刀刻般镌在李如一心头。
之前拍摄的三部短片也是由观南当编剧，在那个时候，李如一已经认识到自家兄弟的天赋——
牛逼！厉害！
将来必成大器，坐等大佬带飞！
但当这部剧本摆在自己眼前，他方才恍然大悟。
这才是观南真正的水平，这才是天才应有的灵光。
真正的天才不需要熬阅历，凭借一次灾难性的遭遇，他就能写出一部注定不朽的佳作。
然而……
“你从来没有拍过长片，这是你的处女作，还是如此沉重的题材，你能顺利完成吗？”
李如一不怀疑观南的才华，他只是怀疑完成度如此高的剧本，能否被一个新人导演，哦不，甚至说不上是新人的导演完成。
短片跟长片有着尺度上不同，大到对剧情的掌握，小到对服饰的确认，这些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观南拍过短片，但他没有碰过长片，甚至没有跟过拍摄长片的剧本。
这个决定风险性太大了！
李如一将剧本重新推给观南，“兄弟，我能理解你，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拿刀杀了他们，为个破名额，这么搞人心态，生怕逼不死人。”
他话锋一转，沉沉叹口气，“但拍电影不是儿戏，你可以是个变态，可以是个疯子，可以是个精神病人，可你不能把片子拍砸了！但凡砸一次，下回可没有投资商愿意掏钱。”
这年月投资商才是爷爷，爷爷看什么掏口袋？
自然是看票房成绩，看影片完成度，后者还不如前者重要。
新人导演能任意施展手脚的机会就那么一次。
跌下去，再站不起来。
谁家有上千上亿元，任由你随便糟蹋。
虽然不知道自己兄弟打算从哪儿拉投资，但他真怕观南一时心急，摔了个狗吃屎。
自此，彻底告别影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