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别选我，千万别选我
戛纳闭幕式，又名颁奖典礼。
这是整个电影节最吸引眼球，也是最牵动人心的环节。
时隔多年，华人再次走上戛纳领奖台，国内自然不会错过。
电影频道买下转播权，同步进行直播。
咱们支持华裔，更支持本国人！
在全世界的瞩目中，闭幕式的红毯开始。
一个又一个剧组登场，观南被安置在最中央。
站在指定集合地点，观南扫眼西装革履的顾师傅，又扫眼穿身平平无奇礼服的从文华。
“你们俩身份错位了，”他扶额，“从文华，你是候选影帝，你打算穿这身去领奖？请不起造型师，可以跟我说，我不介意出钱帮你打扮下。”
“导演，讲点道理，”从文华扫眼附近，目光所及，没有任何华人，他大胆讲出实话，“在一群大明星中和老戏骨中，我有得奖的可能性吗？没有，压根没有！”
不是他不在乎，是他在乎不起。
没来之前，他还对戛纳影帝抱有幻想，等抵达戛纳，看到同台竞争者的表演后，他自觉比不过。
除了角色是大男主，角色深度更好外，论表演的专业性，他不如同届的竞争者。
多年来的远离镜头，让他对摄影头生疏。
“我觉得你的表演没问题。”观南有自信，“你这回一定能得奖。”
从文华的表演不比麦叔差，对方能拿影帝，他就能拿。
本届戛纳组委会不至于眼瞎至此！
面对导演的盲目自信，从文华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别聊了，到我们走红毯。”李如一打断两人。
观南又安慰两句，从文华始终不信，“导演，用不着安慰我，如果我能拿奖，我当着全世界的面高喊‘我爱你’。”
“……大可不必。”观南十动然拒，从文华非常倔强，哪怕妻子冷秋在旁边狠狠拧他的腰间软肉，疼得他直跳脚，他也死不改口。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观南只得放任自流。
在专人的带领下，剧组全体成员再度迈上红毯。
第一次走红毯，兴奋；第二次走红毯，还可以；第三次走红毯……
观南快步冲向终点，一刻也不想多等。
进入卢米埃尔大厅，剧组成员们依次在安排好的位置落座。
在一群上了年纪的电影人中，观南这一桌年轻人分外显眼，像是烂橘子中的新鲜橘子。
摄影师也偏爱他，直播镜头不断往这边扫。
特意买来转播权的国内网站划过弹幕。
【妈耶！没有人告诉我观导这么帅气，这跟之前网上流传的照片不一样吧。】
【就冲这张脸，这个导演……我粉定了！】
【交际花果然离不开大魔王……】
【路人问句，这两位小哥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就要……嘿嘿~】
【你们就磕吧，谁能嗑得过你们。】
【晚会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再看这群老橘子皮。】
没让观众等待太久，闭幕式即刻开始。
老牌影后安妮·杰拉德上台，穿着一席银色的裹身曳地长裙，年过花甲依旧看上去神采奕奕。
“欢迎大家，这里是戛纳……”
又是一些客套的官方话术，外国人也好喜欢这套，观南放空大脑，转而回忆起戛纳各个奖项。
尽管是平行时空，每年得奖的影片名称不同，但各大奖项的名称不变，选拔的标准也没有变化。
首先是金棕榈奖，这是主竞赛单元的最高奖，也是让无数电影人魂牵梦萦的荣誉。
华语唯一一部获奖电影是陈大诗人的《霸王别姬》，在1993年，与澳大利亚女导演的《钢琴课》并列。
其他时候这个奖项多由美国导演以及法国导演包揽。
特别有意思的一点，前世，美国导演获得金棕榈的次数明显大于法国导演；本时空居然反过来，法国导演获奖次数稳压美国导演一头。
具体原因嘛……请诸君自行想象。
接下来是评审团大奖，简称“大奖”，相当于主竞赛单元的“第二名”。
别看是第二名，但拿过奖的著名影片很多，如朱塞佩·托纳多雷的《天堂电影院》、张国师的《活着》，罗贝托·贝尼尼的《美丽人生》、姜文的《鬼子来了》
获得大奖意味着它们与“金棕榈”或许只有0.01公分。
之后还有“评委会奖”，这是个与评审团大奖很像，但性质又不太一样的奖项。
它属于非常设奖项，有点像传媒推荐奖，颁奖原因往往是个别评委因为偏爱，为其争取的特殊表彰。
获奖作品曾有大卫·柯南伯格《欲望号快车》、科恩兄弟的《老妇杀手》、侯孝贤的《戏梦人生》、王小帅的《青红》。
再之后最佳导演、影帝、影后、编剧奖，最后是短片金棕榈。
短片金棕榈在回忆时悄然结束颁布，很快来到主竞赛单元，周遭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观南微微坐直身体，手掌忍不住握紧。
同样紧张的李如一发现后，直接抓住他，企图用这种方法给予力量。
“别担心，这个奖，你一定能拿。”
在外界猜测中，这是观南最可能获得的奖项——以瓦伦主席和墨菲展现出的偏爱。
李如一和剧组其他人也认可此结论。
眼看帅老头墨菲登场，他们肉眼可见地紧张，上半身绷住，并大幅度地向着主持台的方向倾向。
“我很荣幸颁发这个奖项，这是大会给予我的荣光，也是电影赋予的我责任……”
英国人太懂该如何拽文词，在用了一连串足以逼疯考研党的长句后，墨菲施施然念出获奖者名字：
“让我们恭喜《天使的一份》。”
台下没有掌声，只有死寂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台上，不肯相信组委会将这安慰奖发给法国本土导演，而没有选择初出茅庐、经验不多、注定陪跑的观南。
“啪啪啪……”观南带头鼓起掌。
来之前，他最担心组委会因为资历问题给他个安慰奖。
《狩猎》配得上一切荣誉，他也配得上一切荣誉。
他不接受这类敷衍性的奖项。
现在担忧散去，他只需要静静等待那份荣誉抵达。
大家吃惊于这位年轻导演的淡然，在墨菲的又一次催促下，跟着一起鼓掌。
法国导演勉上台，举着奖杯，强行扯出笑容。
“感谢组委会，感谢剧组，感谢每一位……”
在这场插曲后，颁奖仪式继续进行。
最佳编剧奖发出，《狩猎》没有获得；最佳女演员奖发出，《狩猎》同样无缘。
现在只剩下三个奖项，最佳男演员、评审团大奖、金棕榈奖。
后面两者不太可能落到新人头上，那么就是——最佳男演员。
选项显而易见，在瓦伦上台前，所有人都已经明白获奖者是谁，唯有从文华还傻乎乎地坐着。
观南看不下去，在瓦伦讲话时，抬脚踹了脚这货。
“想一下获奖宣言，别傻愣着。”
“不可能是我，他们都比我更加合适，观导你一定是——”
“……获奖者是，华国演员，从文华。”
大荧幕播放出那段回眸——一位中年男人蓦然回首，流下那滴注定荒芜的眼泪。
这是个突破“墙壁”的镜头，“鲁卡”似是在看着摄影头，又似是在看着现场观众。
表演具有力量，镜头拥有感染。
在场所有人都献上由衷的掌声，为这位实至名归的新任戛纳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