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臭男人，滚开！
范进中举是什么感觉？
从文华以前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为了个名额发疯发狂，直到此时此刻。
他站在聚光等下，穿着这身妻子在网上500元淘到的礼服，对着全世界发表获奖。
“原来范进是这种感觉啊……”从文华用母语呢喃出来，随后破涕为笑，“抱歉，我失态了，非常抱歉。”
台下众人都给予宽容的掌声，妻子冷秋则低下头，抹掉盈满眼眶的泪珠。
从文华握紧冰冷的奖杯，身体诡异得发烫，“亲爱的，别哭，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该高兴。来之前没有想到会拿奖，没有准备获奖感言，说话可能会颠倒，请大家原谅。”
“在拍这部影片之前，我有很长时间没有拍过东西，甚至没有上过镜头。我很吃惊观南导演将这个机会给予我，也会感激他愿意将这个机会给予我，不顾我非常狼狈和糟糕的名声。”
“我祖父生前经常对我说，人生没有走到结尾，谁也不知道下一部的因缘际会是什么。在我准备退圈的时候，我肯定没有想到能碰到如观导演这样的奇才，非常感谢您对我的栽培，非常感谢您……”
中年男人的表达欲望很强，，但戛纳的发言时间有限。主持人很快朝他示意，让他尽量结束发表，将舞台交还组委会。
从文华也赶快说出最后一句，“在我们进场前，我跟观导打赌，现在该兑现堵住了。”
台面还从容的观南脸色骤变，“别——”
“观南，我爱你！I LOVE YOU！撒拉嘿呦！ su ki！”
从文华不光用中文说了句，还用英文重复遍，甚至还加上卡嘴的韩语跟日语。
世界人民爱吃瓜。
听到当众表白，所有人都开始起哄，雷鸣般地掌声响起，各种目光纷纷投向观南。
地上的地缝在哪里？他要钻进去，现在就要就要钻进去！
被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白，哪怕是为了表达感激，观南也掉下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从文华下台，他狠狠踹了这货两脚，对方没有躲，反而舔着脸让他多踹两脚。
观南剜眼这货，施施然坐下，等待下个奖项颁布。
李如一不忍看他失望，却还要提醒：“从文华拿了影帝，其他奖项……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事实上，不是别报太大希望，是压根别报希望。
首先，观南资历弱。
其次，影帝是分量很重的奖杯。
鲜少有剧组能在戛纳包揽最佳男演员+最佳导演/评审团大奖/金棕榈奖，把两份殊荣同时给予一个剧组，这几乎不可能。
好似是证明了李如一的猜测，之后的最佳导演颁给洛斯·雷加达斯，他带来的作品是《光之后》。
这个奖项实至名归。掌声给得心悦诚服，恐怕只有洛斯本人不服气。
接下来还剩两个奖项，评审团大奖-金棕榈奖，而有三部影片在竞争：
——来自于法国老牌导演，洛伦·博莱恩的《生命之树》
——来自于瑞典导演，马提欧·加洛尼的《现实》。
——来自于华国新人导演，观南的《狩猎》。
按照正常逻辑，在《现实》获得最佳编剧奖后，它不能参与到第一名跟第二名的角逐。
问题在于，比起得到最佳编剧的《现实》，人们更加不相信，戛纳会将评审团大奖给予给新人。
哦，还是给正在上学的、没有毕业的、初出茅庐的、毫无经验的、新人导演。
这样的潜意识反应带来反应是，在华国三冠影后，宋凌珊，走上台的时候，台下包括场外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戛纳做出了多么冒险的决定。
“我很高兴站在这里，戛纳可以是我的娘家，我在这里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后，也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替大家带来一位新人。”宋凌珊不紧不慢地介绍，“接下来的评审团大奖将颁给一位天才导演。”
她将目光投向台下，并跟抬头望来的观南四目相对。
“一旦社会与集体的声音成为主流，虚假与现实的界限将会无比模糊，谎言因为被集体接受而成为真理，真相与谎言之间的界限是需要群体考虑的主观性问题，也是观南导演抛给大众的议题——谎言在被社会接受后成为了真相。”
“本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获得者，观南-《狩猎》。”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背后的大屏幕上闪回两段镜头。
一段是那不存在的地下室，另外一段是石破天惊的一枪，与那无比晃眼、模糊袭击者身影的阳光。
好电影的魅力在于，当你将电影片段摆出来，哪怕仅有一两段也能镇住质疑者。
抛开观南的资历，《狩猎》配得上评审团大奖，甚至是绰绰有余。
四周即将沸腾的质疑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掌声。
在满耳朵的掌声中，观南双眸失神，双脚浮在半空中。
这、这就成了？
前世的《狩猎》也没有拿到评审团大奖，他居然拿到了？
那个评审团大奖……
“你成功了！”他被李如一抱住，肩膀感知到微微凉意，“不对，先别高兴，快去领奖！去领奖！”
李如一迅速松开，推着他往台下走，生怕他慢了一步，这奖杯便被人抢走。
这个行为非常不稳重、甚至不太符合当代对成功人士的标准，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好似一根线，瞬间将观南拽回，双脚落在地上。
他顺着推力往前走了两步，踉跄地在领奖台上站稳。
宋凌珊将奖杯交给他，低低说了声恭喜，观南本能回答，“同喜同喜。”
两人皆愣在原地，随后同时笑开。
观南举起奖杯，朝着镜头，炫耀似地晃动下，“老爸、老妈，还在正在徒步的老姐，我拿到了！我拿到这个奖杯了！哈哈……”
台面对少年人的失态很宽容，给予热烈的掌声。
“我很开心戛纳将这个奖项颁给我，不光是给我，更是给支持我的那些人，我的导师，我的好友，我宝石般的姑婆……没有你们，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当导演是我从小梦想，现在这条路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感谢大家。”
说完真挚的感恩后，距离感言结束还有一丁点时间，观南转下眼珠，补充了致命的一句。
“最后，还有一个人要感谢。”他直视镜头，一字一顿道，“毕院长，万般感谢您，如果没有您，不会有《狩猎》这部影片，它更加不会出现在戛纳的舞台上。”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您才是造就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