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要了谁的命？

结束漫长的工作，观南终于得以休息。

休息——世间最昂贵的奢侈品。

真正的休息可以放空脑袋，让身心得到十足的放松。

但对大多数人而言，清净时光很困难，总面对傻逼老板的无理要求，女朋友的黏糊撒娇、还有父母的催婚电话……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安静的休息时间比黄金还要宝贵。

以上种种烦恼，观南并没有。

他唯一的困扰是该去哪里度假。

秘书室给出无数选项，不管是去海外度假，还是在国内散心，都可以满足，私人飞机随时待命。

最终，观南选择窝在家里，吹空调、打游戏、喝肥宅快乐水。

有什么事情会比这更幸福？

太阳，永远的敌人。

曝晒露营徒步……一辈子难以原谅的大敌。

观南也会隔三差五地接待客人

客人，特指林风眠，他时常跑来找观南聚会。

两人会翻出经典老片，坐在三楼的放映室，一人喝红酒，一人喝快乐水，对影片进行辛辣的点评，并就不同意见进行“友好”沟通。

观南对这悠闲的小日子很满足。

李如一却差点要气死。

他跟个傻子似的，每日盯着间谍们的报告，关注郝导的影片进度、关注有没有提交到组委会、关注郝导又联系了哪几位老朋友。

“你给我认真点！”李如一又再次将观南从房间内拽出来，“郝导已经联系到尾崎龙也，让这位东瀛国宝级导演为推荐，你呢？有没有跟墨菲主席联系！”

“别到了最后，两人说好角逐最终大奖，你却连入围资格都没有！”

换成别的电影，李如一不会如此担心，影片质量摆在那里，但凡眼睛没瞎，不至于连个入围名额都不给。

问题是——这货的电影拍得太敏感，几乎是跳脸开大，主办方想要卡他，那真是轻轻松松，毫无还手的余地。

比起最终角逐奖杯，李如一更加担心过不了初审。

要知道等到入围名单出来，一般都会附赠影片的简介。

想想看《鬼子来了》的简介会是什么……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别担心，”观南安慰，“我之前跟墨菲主席通过电话，聊了下近期的状态，他会去看电影。”

如果墨菲主席许诺为真，那《鬼子来了》肯定能入围。

这部电影曾经获得过戛纳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每日电影的最佳外语片。

单论成片素养，放眼全世界的名片，依旧是一部不可取缔的佳作。

至于墨菲主席不兑现承诺……观南也不会惊慌。

手中那么多东瀛娱乐会社的股份，该拿出来用一用。

如果墨菲主席知道观南的想法，一定会气到跳脚，用伦敦正米字旗的信仰告诉观南。

他阿玛跟惠灵顿入关，打那时候起，他们老墨家便说一不二，一口吐沫一个钉！

东瀛，东京。

东京电影节组委会。

作为东瀛电影圈面对世界的一面窗口。

今年的举办方下了血本，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市区，租下一座经典日式住宅作为委员会的落脚地。

这是一份好心，主席墨菲却有苦难言。

他睡惯松软但有支撑力的高档床垫，乍然一睡这硬木板子（榻榻米），老腰实在受不住。

“就当体验东瀛风情，当地人还是非常有礼貌，就是礼貌得让人发瘆。”

吃过寡淡的传统日式早餐，按照习惯喝杯锡兰红茶，墨菲慢悠悠前往放映房。

他昨天便定下今早来看观南的新电影。

美好的一天，必须从美好的电影开始。

走到放映室门口，意外碰到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东瀛本国导演，尾崎龙也。

一位是法国知名男演员，贝西墨.雪莱。

两人都是本次组委会成员。

尾崎龙也年纪是三人之中最大的，老头子今年70来岁，行将入土，却是最先打招呼的人。

“墨菲先生，早上好。”

雪莱今年40来岁，是全球知名影星，也拿过奥斯卡最佳男配。

从青少年起便拍摄电影，他跟英法诸多知名导演混得很熟，格外惬意地打招呼。

“哈欠……早上好，墨菲。”

墨菲朝两人颔首，询问堵在门口的原因。

这回反而是雪莱先说话，“我去看了观的《狩猎》，太精彩了！我喜欢那部电影，特别喜欢男主角这个角色，不光是从戏份设计还是从剧本表现，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好角色。听说观也参与今年了争夺，我也想看一看他的新片。”

不止是导演想跟好演员合作，演员们也想跟好导演合作。

一部好作品能改变演员的未来道路。

雪莱演过的好角色不少，可他不介意再多来一部大男主片。

只有大男主，才能让他摘掉那座小金人。

这算盘珠子八百里开外都能听见，但……墨菲转念一想，观南迟早会走出国内、走向国际，到了那时候，雪莱会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那尾琦先生是……”

“老朽听闻观南导演能力不错，特意前来瞧瞧。”

这是假话，尾琦龙也在得知郝良才跟观南立下赌约后，首先是不赞同，其次是对这位年轻后辈产生好奇，想来瞧瞧他本回的作品。

两人的理由都很正大光明，墨菲拒绝不了。

三人一同步入放映室。

墨菲没介绍电影的名字，之后会在大屏幕上亮出，他不想多费口舌。

所以，在放映之前，尾崎龙也跟雪莱对影片毫无概念。

影片开始放映。

开局是喜气洋洋的音乐声，屏幕上闪过时间点——1945年。

“军舰进行曲……”尾崎龙也一耳朵认出这乐曲的名字，“居然也是民国题材？”

他下意识坐直身体，上半身往前倾斜，眉宇间添了几分认真。

故事发生在战争末期，被日军占领的小村庄，挂甲台村。

海军上士野野村带着演奏队在村里巡视。

他们一边演奏军舰战斗曲，一边顺路给孩子们派发糖果。

镜头来到远景。

此刻，海上有军舰驶过。

虽然说是军舰，但却非常简陋，亦如同寻常游艇般。

“到目前为止还是黑白双色，以及这个镜头质感……”墨菲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是胶片拍摄，真是不可思议。”

胶片摄影在当下非常没落，只有少量实验性质的短片才会使用。

万万没想到，观南在第二部影片上居然能做出如此突破！

“突破未必是好事，比起实验性和突破性，我们更应该关注故事本身。”尾崎龙也泼冷水，“您说呢？墨菲主席。”

墨菲觑眼他，语气稍显严厉：“尾崎先生，请您对涉及自身国家历史的影片保持中立性，我不希望您的评判带上个人歧视。”

歧视……这指责太重了些。雪莱打圆场，“放松些，尾崎导演也拍过反战的片子，他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情。”

墨菲冷嗤声，继续观看影片。

尾崎龙也沉下眼眸。

画面切换。

深夜时分，马大三与同村寡妇鱼儿畅鱼水之欢，享寻欢之乐……

忽然间门扉被人敲响，马大三询问来人身份，可敲门者只用“我”来回应，马大三更衣开门，可迎面却是一把手枪顶头。

“我”命令马大三寄存下两袋物件，务必保证安然无恙，不可被日军发现。

待五天之后，年三十那日再来取回，若有闪失，取马大三人命补偿。

交代完后，“我”转身离开，马大三打开麻袋，里面的两个人身着东瀛军服，这竟是两个东瀛军官。

马大三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迎面飞来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门扉上，马大三又慌了，再度唯唯诺诺。

“我”又勒令拷问审讯两人，年三十当晚，口供连同俘虏一同带走。

马大三拿不定主意，找来五舅老爷，以及另外几个乡民共同商议。

村民问及样貌人数，马大三皆以闭眼为由回避问题。

“哦，这个处理方式……有点意思了。”雪莱作为演员比起画面的特殊处理，音画不同步的丝滑转场，更关注于演员的细节。

在这里，他注意到当时马大三是在“我”的命令之后才闭眼，完全有机会看穿“我”的穿着，但马大三此时却选择隐瞒。

导演们总喜欢使用小细节去塑造人设。这个点，处理得很妙。

雪莱愈发好奇后面的故事。

影片还在继续。

鱼儿的公公疯七爷身患残疾，且精神稍显异常，因为自己儿媳妇跟马大三的苟且，不仅对两人极为不屑，更当众怒骂儿媳的不要脸举动。

在面对如何处置两个东瀛人问题上，他最为干脆果断。

“我一手一个掐把死俩，刨坑埋了。”

“哎，我看中，不就刨个坑吗，我刨。”

“你刨？那伙子人说了，丢一个少一个，要是让东瀛子知道了，那……那人家就不要人了，那就该要命了。”

“要命？要谁的命？”

“要……要咱们全村人的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