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除魔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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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马有失蹄

林阁老浑浊的双眼闪出了一丝惊诧。

“你久在高位,目中无人惯了,你孙子孙女遇害后,你想到有人想借由嫡子杀人之事对你家中人下手,对方赌你不敢张扬,你怎肯就范?毕竟这事牵扯到你的嫡子,你肯定是斟酌再三,料定不管皇上只派谁来,都会明白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官场嘛……可惜我来了!那时候慧娘夫妇劝你了吗?你的好大儿林毅劝你了吗?你都没听吧,你执意要查明谁害死了孙子孙女,你想告诉旁人,即便你退下来了,也不是任人可欺的,反正三个嫡子也活不久了……他们服下的药是你让林毅去弄的吧?你要亲手杀了三个嫡出的儿子!”

“他们,本就不该来这世上,走这一遭!”林阁老咬牙切齿的说。

“既然不喜,怎会连生四个?既然知道他们有问题为何不尽早医治?他们孩童时期与常人无异,唉,现下说这些都无用,只说眼下吧,慧娘夫妇连同府中护院都已被林毅兄弟俩收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说话就咽气了,慧娘夫妇再选个大树有何不可?哦,忘了告诉你,他们夫妇二人眼下阴阳两隔了,还有那位白医师,你十分信得过对吧?不然也不会从京城带回来,可你想不到他与林毅关系更近……”

林阁老浑身都在抖。

“如今他也在我手中,我还要谢谢你,他才是杀害你孙子孙女的真凶,当然幕后之人是林毅,若没有你糊涂的信任,没有慧娘夫妇的犹豫,白医师活不到我的人将他带走,如今人证物证基本我都掌握了,只差回京展示出来,探事司也已做好准备,你说你那位庶出的好大儿有没有本事将我与证物一同,永远的留在莲县?若是做不到……”

林阁老张着嘴,任由口水向外流,他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像是要说什么。

“你现在想说什么都没用,探事司带走了十几名林府下人,都是林毅买通了的,还有你那三位嫡子的人,这话说的不对,应该这么说,你那三位嫡子以为的自己人也都被林毅收买了,这个老宅早就是他的了,原本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预想来的,杀了嫡出的所有人,他们便不再是庶出,偏你横插一脚,向皇上卖老脸,如今我既查明了前几起命案的凶犯,也查明白了后几起命案,说到底都是你自家人在作恶,这些事足够百姓家茶余饭后念叨几年了,你说……你们林家最终会是何等模样?你亲生的儿子们相互残杀,最终一个剩不下,你贪腐的银子绕了一圈又要回到皇上手里,你这一辈子,白忙乎!”

林阁老怒睁着双目,不知他是悲还是怒,整个上半身直挺挺的向上努力着,像是想要坐起来,又像是向谁证明他还行,可最终他没能坐起来,双肩一塌,口吐浊气,双目盯着前方,再无气息。

陆凡呆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出了房门。

陆凡站在檐下抬头看了看犹如黑幕一般的天色,而后径直走到丁二面前,说:“给你机会都不会用,我以为你至少能捅死一个。”

丁二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他问:“我杀谁都行吗?”

“我不是说了留一人便可,时间来不及了,再晚点,县衙可就该来人了。”

丁二没再犹豫,双手握刀对准老二的心窝狠狠的捅了进去,而后松开手,坐到地上呜呜痛哭。

陆凡摇了摇头,看了看面色惨白到不见任何血色的老大和老三说:

“你们信任自己的父亲,无可厚非,但用药之后都到了手不能拎,脚不能站的地步了,你们竟是还没有觉出不对?这事儿我要先说明,我杀不杀你们,你们过不了多久也是个死,你们俩手上人命都不少,谁先死谁后死的其实也无所谓,你们的爹已经下去了,到时你们可以质问他为何要害你们?”

陆凡顿了一下,享受了一下老大和老三脸上惊骇的表情,接着又说:

“但是吧,老大你毕竟上了年纪,我怕你撑不到回到京城受审,所以你先走吧,老三最年轻,兴许能撑住,他理应能记得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多少条人命,当然,到时候你和老二都死了,老三想怎么说都可,只要能让自己脱罪,你和老二到时晚上常来找他唠唠也就行了。”

陆凡说罢抽出老二心窝上的刀,还没等他捅向老大,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紧接着老大脑袋一歪,没打招呼,先走一步了。

陆凡捂着鼻子说:“真真是没个体面!”

他扭头看了眼还坐在那里痛哭的丁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谁都指望不上。”

而后陆凡看都没看已经呆傻的老三,他先是将慧娘拖过来,将手中的刀放在慧娘的手里,又去院中随便找了个手中有刀的随从尸体,拖过来放在慧娘身边。

丁二这时已经止住了哭,他站起身纳闷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总要有个谁杀了谁的样子。”陆凡得意的说。

“你,你想说是慧娘杀了大爷二爷,这随从又将慧娘杀了,那,那谁杀的随从?”

“自然是慧娘那位夫君……”

“可,可他走的时候,院中还有其他人看到,你……”

“哎呀,走了再回来再走,怎就不行?”

“那,你将尸体拖过来,地上可是有血痕的,这要如何解释?”

陆凡笑了笑说:“就说是我拖的,我怕县衙里的人看不清楚怎么回事。”

“那……”丁二指了指老三。

“他说什么不重要,你赶紧跑啊,跟那些下人一样,有人问起你就说跟着那些下人跑了,后面谁杀的谁不知道,哎呀,快走,护院那边算着时间呢,估计县衙的人该来了。”

丁二不再多言,冲入黑暗中。

老三这时候也就还有一口气,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熏的,丁二前脚刚跑走,他后脚就晕了过去。

整个院子死气沉沉。

陆凡站在廊下又捋了捋思路,他觉得县衙的人到了一看这情况,再知道探事司已将人证转移,只会怪自己多此一举,林府是什么地界儿?这般烫手的山芋,还不赶紧扔出去?

而莲县内林毅的窝点,此时怕是已被流云他们端掉了,没了指挥,陆凡觉着他们回京的路会安静很多。

等回到京城,林毅再想挣扎,怕是也只能在能不能保命上下下工夫了。

……

陆凡站在冷风中的时间并不长,知县王雍哆哆嗦嗦的带着衙役们进了院子,陆凡饿的已经前胸贴后心了,他朝院门口迎过去,边走边假装着急的说:“快去请医师,林阁老应是不行了,我守在一旁也是干着急。”

王雍擦着额头上的汗,他四周看了看,虽是夜色,借着院中灯火与衙役手中的火把也大概看了个明白,再听了陆凡的话,更是六神无主,林府的事他没有主意,但别的事他有呀,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陆凡高声道:“先将此人押入大牢!”

陆凡一惊,他可没想到会这样,准备好的故事还没开始忽悠呢,怎地直接就押入大牢了?

……

这一整日,所有事情都在陆凡的计划中,一步步的,虽说稍有差池,但不影响大局,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入狱。

熟悉的味道和环境,只是地方不一样罢了。

陆凡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那是感慨万千,所有人都上岸了,怎么就没把自己整明白呢?

想到这里,陆凡满心的愤懑,一时没控制住,捡起一根粗些的枯枝,沾着墙边的苔藓和泥垢,即兴在墙上赋诗一首:

我笑世人不识宝,世人笑我不会搞。

自作聪明一场空,好马不吃回头草。

东边不亮西边亮,老子誓打翻身仗。

待到平冤昭雪时,咔嚓咔嚓全将你们咔嚓喽!

陆凡写完愤怒的扔掉枯枝,欣赏了一下的自己佳作,发现除了字体不能见人,内容也实在不能示人,他又恼怒的徒手擦墙,将一切隐于脏乱之中,这才躺倒干草上,慢慢调节起情绪。

……

同一时间,于谦和刘能收到陆凡入狱的消息。

刘能高兴的说:“他还活着!”

于谦皱眉说:“林阁老和他两个儿子都死了。”

“活着的那个,咱们是不是应该接过来?顺便也将陆凡接过来?”

于谦却皱眉说:“他就是死在狱中的命!离开了桥台县,到了莲县竟是没躲过。”

“你这是何意?”

“半路都有人截杀,你说他能活着从莲县的狱中出来?”

“你我二人这就去将他接回来!”刘能拉着于谦便朝门外走。

于谦哎呀了一声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就这么去了,县衙不将人交出,你能如何?还要劫狱不成?”

刘能瞪着眼说:“探事司查的案子,他凭何不将人交出?”

“是,咱们是在查案,但林府是不是也在今日发生了新的命案?这命案眼下可有证据与咱们要查的案子有关?”

“那你说怎么办?”

“连夜将一众人等审问明白,有口供在手再去要人!”

“那陆凡万一在今晚便被……”

“理应不会这么快。”于谦说着自己也犹豫了起来:“这样,咱俩即刻去县衙,若是县衙愿意放人最好,若是不能……咱们见机行事吧。”

于谦刚抬腿,刘能又问:“不会有人在咱们走之后杀了来……”

于谦嫌弃的说:“若是有人杀来,你我在与不在区别大吗?哪次不是逻卒打,咱们一旁看着?你只求咱们俩半路别被人截杀了吧!”

“那不能,谁敢动探事司的人?!”刘能说着将腰间探事司的腰牌摆正,大步出了屋子。

……

王雍自然不肯放人,莫说是陆凡,便是老三都不肯放,虽说他一直是躬身为难的表情,但立场未因刘能的吼叫有丝毫变化。

最终于谦问:“若是我拿到证据,证明此时关押在牢房中的人与林府之前的命案有关,王知县便要将人交给我们了吧?”

王雍无比恭敬的躬身答道:“自然!”

刘能急吼吼的说:“我看你是不打算做官了!”

于谦拉着刘能离开了县衙。

夜色中无人看到王雍佝偻着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

于谦和刘能忙乎了一宿,天亮后便又去了县衙。

王雍依旧极其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看到供词,王雍赶紧将带死不活的老三送上,但提到陆凡的时候,王雍却一脸难色:

“陆凡奉皇命与二位一同查案,这事儿我知晓,但林府昨晚主仆加一起十几条人命,只陆凡一人活下来,且知道那处院落里发生了什么,二位说,我怎敢让他离开县衙?且二位拿来的口供也没有涉及到陆凡的,这……”

“你让陆凡留下口供不就得了?他要跟我们一同回京述职,还能跑了不成?”刘能急吼吼的说。

王雍擦着脸上的汗,无奈的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实话说与二位听,我巴不得此人快些离开,奈何,奈何他的口供,着实让我看不明白,他说林阁老贴身伺候的夫妇二人先后杀了院子里的下人和大爷二爷,他二人疯魔了不成?而后还有一口气儿的下人杀了夫妇中的那位妇人,而后那男人又杀了这位下人后便跑了,林阁老在屋内听到外面动静,惊惧之下昏迷不醒,我们到的时候,陆凡说正要去找医师,可我们进屋一看,林阁老已经,已经……你们听听,这像话吗?”

“这不是挺合理的吗?深宅大院中的事,一般都说不清。”刘能算是尽力了。

“我问过林府其他下人了,他们曾在院中与那夫妇二人对峙,后来那男人走了,只剩那妇人,且那妇人武功高强,几位爷身边的随从尚且不是对手,一个受伤的竟能杀了妇人,说不通啊!再说院中有尸体拖拽的痕迹,长长的血痕啊,陆凡说是他拖过去的,原因是怕我们查不明白。”

于谦轻咳了一声说:“他一向乐于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