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叹繁华

容珍刚刚上完课，要送怀特离开，却听见外面有声音。她细细一听，是哪家的郎儿在读《静女》？又是哪家的郎儿在搔首踟蹰？

哦，原来不是子充和子都来了，而是狡童和狂且来了。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容珍推开门，“喂，你怎么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祝华庭红了脸，“格格，现在你下课了吗？”

“下课了，怎么了？”容珍问，“我都说了很多次了，你不要私自来找我。所幸我家里人不多，也算不上什么富庶人家，否则必然聘请人来守门，你一站在这里，就把你轰出去！你快走吧，若是我阿玛额涅知道你来了找我，肯定是会说我的。你我私自见面，不符合伦理道德。”

“说什么伦理道德！”祝华庭道，“格格，你不要这样想，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既然你阿玛额涅都放心你与一个男老师独处一室，对于我，肯定不会……”

“肯定会！”容珍道，“我还要去参加选秀，若是选上了便可以进入宗室，若是落选了就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阿玛额涅一直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我去英国，他们希望我了解这些事情，但是他们更希望……可以招一个上门女婿。他们希望我好，但是乱世之中，他们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不过病急乱投医，学习英文也是救命的一条路罢了。”

“这么说，你并不是非要去英国了？”祝华庭问。

“也许吧。”容珍道，“况且，我也不想离开这片我从小成长的土地。只是乱世之中，需要找到无数中出路。纵使大清千疮百孔，我也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容珍，我总感觉，那个怀特不是什么好东西。”祝华庭道，“我虽然没有听过他上课，但是一见到他我就总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听信他的谗言。”

“他讲课的确很好，对我也恭敬有理，在我阿玛额涅面前也讲礼数，因此阿玛额涅才放心让我跟他学习。只是……他总是告诉我一定要去英国，去了之后就不要回来了，要为英国人服务，这个我可不愿意。”容珍道。

“我听说在南方，很多人就跟着那些洋人飘洋渡海，去了很多国家，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在异国他乡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但是我知道肯定不好。这些国家跟古代的国家可不太一样。战国时期的秦国、楚国等，本质上也是属于华夏，而这些人……他们是野蛮人，不是华夏的人，我们无法肯定他们会有怎样的野心，但是他们绝非善茬。”祝华庭道，“容珍，这些夷人不是什么好人，我经常会见到一些达官显贵，我知道这些夷人让朝廷很是恼火。虽然朝廷全心全意对抗太平天国和捻军起义，但是这些夷人也是一个忧患。我听说庚子年的时候，那些夷人坐的船和我们的船完全不一样，他们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让我们全军覆没。和他们的每一场战争，我们都一败涂地。这些贪婪的夷人获得了许多特权，虽然目前来说对大清没有多大的损失，但是你想一想，贪婪的人会满足吗？他们会不断得寸进尺，依我之见，大清远远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们会越来越贪婪，想要的会越来越多。容珍，你可以跟着怀特学英语，但是千万不要跟着他去英国。恐怕他并不是要把你送去英国，很有可能……是让你去做苦力。你若是会英文，去了那里，可能会受到不一般的待遇。但是这待遇是好是坏，我说不清楚，但是必然会区别于他人。”

“这……是不是你多虑了？”容珍问，“我觉得怀特先生彬彬有礼，不像是什么坏人。我不说那些夷人是否都是坏人，但是怀特先生肯定不是。”

“行吧。”祝华庭道，“我不好劝你什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今日来找我作何？”容珍问。

“我带你去圆明园看看，如何？”祝华庭问。

“圆明园？你真的要带我去看吗？我能进去吗？”容珍问。

“当然可以！我有法子让你进去。”祝华庭道，“你相信我，那里一定是精彩绝伦的。”

祝华庭带着容珍去了圆明园。

“这里是海晏堂楼。”祝华庭道，“本来我应该先带你看看别的，但是我想这里应该能够吸引你的注意力。你瞧，那个十二兽首，皆兽首人身，头部为铜质，身躯为石质，其身体内部中空连接喷水管，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从代表该时辰的生肖像口中喷水，正午时分，代表午时的马首会率先喷水，随后其他十一个生肖兽首再一起喷水。”

“那……这样的兽首是怎么做出来的？”容珍瞬间被激起兴趣来。

“据说是在乾隆十二年（1747）的某天，乾隆皇帝在观赏西洋图画时看见图中绘制有西洋水法样式，于是就让郎世宁说明解读，听完郎世宁的解读后，乾隆对西洋水法样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就想找西洋能人修筑。就这样蒋友仁被引见，告知乾隆可以借助书本，带领工匠制造出喷泉。郎世宁在充分考虑到我国的民俗文化后，决定采用十二生肖的坐像来代替西方喷泉设计中常用的人体雕塑，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十二生肖兽首铜像。而这些铜像，可谓是中西合璧。你看这些铜像，一个个都是棱角分明，你看这些鼻子，这些耳朵，一个个刻画得栩栩如生。中国自古并不流行极力刻画某一个细节，而西方总是如此。”祝华庭道，“这些西洋楼景，你不用去英国，也可以看到。”

“果真是精华啊。”容珍感叹，“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我就感觉，这圆明园竟再现了阿房宫的繁华。只是这些亭台楼阁，无一不是民脂民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