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崔明月
要防止香气散掉，必须是严丝合缝的器皿。
但找不到合适的工具，李卓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等着。
崔娘子让家仆找来盘子和软泥，东拼西凑几经弥补，终于做成一个简易的蒸馏设备。
李卓放下心来，提醒道：
“这是关键，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沸腾的水蒸气带着香气，顺着李卓留下的缝隙，进入反扣的陶罐。
陶罐四周放满了冰，可以加速冷却凝结。
看着冷却的水蒸气变成水滴，慢慢滴落在下面的碗里。崔家主仆都是神色肃然，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这，这就是香水了吗？”
阿奴看着新奇，仍旧是半信半疑。
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闻着比茉莉花香浓郁数倍的香水，非常惊讶。
李卓第一次提炼香水，蒸馏设备又非常简陋，浪费非常大，纯度也不高，遗憾的说道：
“算是吧，也不算是……”
“再生一炉火……”
李卓马上安排崔家的仆人，收集漂浮在上层的香油脂，在旁边提纯。
前面那一炉火，仍旧重复刚才的动作……
崔家人手多，鲜花分量也足。在李卓的指导下，像一条完整的流水线，彼此合作，成效不错。
重复六七次之后，终于得到一小勺浓度极高的香水。
香气凝而不散，持久弥香。
李卓感觉很满意，把香水递给崔娘子，说道：
“提炼香水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一般人不会留意，才没人发现这种方法。”
“不知崔娘子要香水做什么，如果是自己用，选取你喜欢的花朵，按照刚才的步骤，重复操作就行。”
“如果要拿出去卖，那就再弄点东西装起来，用的时候轻轻喷洒。或者用棉布浸泡，再拿去做香囊，也能较长时间保持香气。”
以大隋的生产力，现阶段只能这么做。李卓还在试探崔娘子，大方的送给她。
“这个方法虽然普通，却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由此小处可见，李郎君不是凡俗之人……”
崔娘子接过香水闻了闻，感觉浓度超乎她的预期，满意的说道：
“香水给一个亲人用，以后若是还有多余，拿去贩卖也未尝不可。”
在李卓看来，提炼香水的人力成本非常高，实在是浪费。
但崔家有的是人，形成规模，应该不会亏本。
物以稀为贵嘛！
限量供应香水，卖给最顶尖的权贵富豪，甚至可以大赚一笔。
换一种思路来理解，世间别无分号的香水，拿来送人也是一份人情……
既然要卖，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注意，李卓提醒崔娘子道：
“提炼香水的方法，只要不是愚笨的人，见过都知道怎么做。”
“崔娘子要是打算拿去贩卖，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方法。挑选人手，也要慎重……”
后世新闻里，经常有偷技术的新闻。大隋没有这个概念，但也要早作防备。
崔娘子思忖一番，说道：
“我原本没有贩卖的打算，但现在仔细思考，却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只要能批量生产，让洛阳的贵妇名媛们认可，必然可以形成风潮，风靡天下。”
李卓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崔娘子的认真，正想再提一些建议，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明月，表妹，你怎么在杂物间……”
崔娘子听见外面的呼叫，身形一滞。阿奴更是神色大变，朝门外说道：
“你这人好不知礼，这样呼唤我家娘子闺名，你觉得合适吗？”
大隋胡风盛行，没有明清那样严苛的妇德，是中国古代最开放的时期，但也有不告诉别人闺名的习俗。
女子在家多是姓氏加排行，出嫁则看她的自身地位，各有相应的称呼。
至于闺名，也只有特定关系才能称呼。
崔明月觉得，在不太熟悉的李卓面前泄露闺名，实在有些令人羞恼。
阿奴的反驳，无异于再度强调，崔明月既羞且怒，连忙喝止：
“阿奴……”
程咬金回过神来，听见阿奴的辩驳，一脸得意的看向崔明月，促狭的笑道：
“原来是明月小娘子，当真是人如其名。”
“你……不是好人……”崔明月羞恼的说了一句，扭头就从后门走了。
阿奴后悔莫及，愤愤的瞪了程咬金一眼，扭头追出去。
程咬金装作一脸无辜，问李卓道：
“高远，她们这是……”
程咬金纯粹是闲的，李卓哭笑不得的说：
“程大哥，咱们现在寄人篱下，你能不能有点觉悟？”
“觉悟，什么觉悟？”程咬金两手一摊，根本听不懂的样子。
李卓没想到，程咬金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就顺着他的意思，解释道：
“咱们寄人篱下，得罪主人明显不智啊。”
“我说的觉悟就是装聋作哑，当作没听到没看到……”
“你们读书人心眼真多……”程咬金上下打量李卓，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的样子，嘴里啧啧有声：
“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
“再说了，这事真要怪也不能怪我啊，是外面那个家伙说的。崔明月要生气，也是生那人的气才对……”
李卓直接投降，无奈道：
“好吧，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李卓这么说，心中却是觉得，程咬金就是太闲了。
以后要经常找点事情给他做，不然有得烦。
程咬金坏笑的看着李卓，认真的问道：
“既然是外面那个家伙惹了崔明月，要不咱们兄弟二人揍他一顿，给崔明月出出气？”
程咬金在东阿当惯了混世魔王，现在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可这里是洛阳城啊，你一个地方豪强，也敢在这里胡来吗？
早先打胡人，就数你程咬金打得欢畅。现在又准备揍外面那个不识趣的家伙，是不想在崔家待了吗？
你没听见人家叫表妹吗，不管是姑娘亲还是母舅亲。上代有血缘关系，怎么也能算崔家的半个主人。
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家伙，居然敢这样作死？
李卓看着跃跃欲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程咬金，心中一阵无语：
“这家伙果真是东阿小霸王，人来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