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枫叶映霜红,夕阳西下,染红了山川。
西北风刮得起劲,带起成片的叶子,穿过枫林就看见了土墙围绕的矮屋。
这村庄寂静的很,不知是怒号的北风掩盖了还是怎么,居然连狗吠声都听不见。
江朝夜步伐飞快,苏曼沙走的缓慢。一路上他喊了好几次快点,她都充耳不闻。
“你跑慢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容我想想。”
一座座房屋东倒西歪简陋又没烟火气,像是许久没人居住。
苏曼沙问:“我师父有没有同你说什么,比如来这里的具体任务?”
江朝夜面向她倒退着走:“掌门只说让我陪你压棺,其余的没说。”
“师姐你放松些,掌门又不会害我们。你干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曼沙按了按太阳穴:“我当然知道,只是有点不安。”
江朝夜靠近她:“那我给师姐占卜一下,让你心安。”
苏曼沙道:“不用了,或许真的是我想太多。”
两人沿溪南向行,两里,越过石桥。又行半里,一条长长的巷子入两人眼帘。
穿过巷子,再往南走,一所院子出现。房屋讲究四平八稳,可这院子缺角便算了,还三尖八角,完美的触犯了煞。阴阳之气也不足,这院子被槐树遮着不见阳气,地势也不平,正好建在斜坡之上。它还朝着风口,还有路冲,街道还反弓。坐向也是好巧不巧的完全反了。
前面是河流,后面是坟场。门口正中央还插着五根香,还特么是三长两短。
好家伙,住在这里的怕不是九条命。九条命都不够他造的。
平常人见到这种屋子宁愿绕远路也绝不从门前经过,看一眼都要马上冲进庙堂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江朝夜犹豫道:“要进去吗,我怕刚进门就摔断腿。”
苏曼沙拍拍他的肩膀:“这种时候就要看你平日里积善课有没有认真完成了。如果功德足够多,那就不用怕。你师姐我虽说不敢跟大师兄比,但我还是有信心不被这小小的风水煞气所影响的。”
她自信的踏出第一步:“看我如何拿捏小小风煞。”
话落就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苏曼沙:“???”
江朝夜想笑但不敢笑,过去扶起她道:“师姐,看来你平日里也没积善功德啊。”
苏曼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天地良心,我可是秉承青阳山山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菜市场大妈吵架我都冲上去挨两个嘴巴子,跟个缺心眼似的。”
江朝夜放声大笑:“师姐你可真有意思。”
大抵是他的笑声太嚣张,屋顶毫无征兆的脱落,只留下残缺的青石板。
两人蹭着地后退,皆震惊的看着。
苏曼沙点评:“确实有点危险,住在里面的人八字比钛合金还硬。在下佩服。”
江朝夜:“五体投地。”
“是青阳山的苏道长来了吗?”
院子里走出位体型肥圆留着八字胡的男人。
苏曼沙收敛表情:“是我,你是?”
“我是村长沙龙强,”他有些急,“道长快些跟我进来。”
进去里面便是灵堂,北边有三间房,十几株高大的槐树柳树错落有序的排在院里。树冠遮天蔽日,阴风阵阵。
苏曼沙道:“这是谁家?”
沙龙强道:“我家。”
苏曼沙不敢相信的看了他几眼,一命二运三风水。脸大鼻小,人中歪,额头窄,连眉梢,面相极不好。乃是财不进,命运极差的,怎么会八字这么硬还满面红光,居然隐隐有财兴家旺的迹象。
没等她想明白,心神却被眼前的棺材吸引住了。
这家人是疯了吗?!
红漆棺材,红的还很不正常,像是什么动物的血泼上去的。棺材的形状还是方形,自古以来,棺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方形可是大忌。这就罢了,棺材上下居然钉满了钉子,好像是怕里面的尸体爬出来似的,钉的密密麻麻。
江朝夜道:“沙村长,你这棺材触犯禁忌了啊。”
苏曼沙接话:“不是触犯禁忌,是在禁忌边缘疯狂试探。犯了个遍。”
沙龙强满不在意道:“这些就不劳烦两位道长费心了。苏道长只需坐在棺材上压七天就好。”
江朝夜发觉不对。
红棺镇尸,一般来说镇棺镇的都是惨死之人,怨气聚喉要变厉鬼或僵尸的。这不是要找八字硬阳气重或亲近之人,再不济用镇棺符也好。找一个素昧平生的道士来压棺做什么?
说不通啊。
沙龙强似乎急的很,他抹了把汗,不断地抖腿:“怎么还没把衣服拿来?”
“来了来了。”相貌略尖酸的女人抱着檀木盒过来。
“快点打开让苏道长穿上!”
盒子里的衣服看的人不适,白衣画符,又黑又红,味道刺鼻,有些血腥诡异。这符苏曼沙甚至都不认识,这可是她的专业领域。
她莫名抗拒,那女人上来就要抓她,江朝夜护着她道:“你干什么!”
女人举着白衣道:“我给她穿衣服啊,不穿怎么压棺。”
沙龙强现在是肉眼可见的焦急,他不时的看着棺材道:“苏道长你别墨迹了,赶快穿上衣服坐到棺材上!”
江朝夜道:“师姐别穿,这一看就不对劲。其中绝对有阴谋。”
苏曼沙也不是智障,自然明白。可这是师父交代的,他总不会害自己,会不会有隐情。
她想用里风联络张谭之,刚拽下,不远处飘来传书。
穿衣压棺,七天后即可。具体村长会告知。
既然掌门这样说,江朝夜只好偏身让苏曼沙穿上。
女人把衣服胡乱往她身上裹,又让她抱着坨不明物体,最后让她张嘴含住铜钱。
苏曼沙道:“我又不是死尸为什么含铜钱。辟邪铜钱只需佩戴就可化煞。”
沙龙强不解释:“苏道长还是乖乖含着比较好,张掌门交代的你不好拒绝吧。”
苏曼沙皱眉。
江朝夜道:“就非得我师姐压吗?我不行吗?我阳气重八字硬活泼又开朗,你们看我行吗?”
沙龙强看了看江朝夜似乎在权衡。
苏曼沙接过铜钱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道:“可以了吧?”
江朝夜望向她,两双明亮的双眼碰撞在一起。
他移开眼问道:“我师姐怀里的是什么?”
沙龙强道:“辟邪的貔貅。”
苏曼沙瞪大眼,不确定的看了数十眼。她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这玩意是貔貅。
江朝夜指着那坨狗屎般的东西道:“你跟我说这丑东西是貔貅?”
沙龙强理直气壮:“这怎么就不是貔貅了?你看看这外貌再看看那毛色,实打实的瑞兽。”
江朝夜微笑:“我见过指鹿为马的还没见过指狗屎为貔貅的。开眼了。”
那坨东西突然动了下,吓得苏曼沙一蹦三尺高,险些把它扔出去。
她口齿不清道:“它怎么动了?”
沙龙强笑的诡异:“活的当然会动。”
苏曼沙低头看,正好跟那东西的脸对上。那是人脸。
她心跳的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