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芥子
班上来了新同学，大多数人都觉得挺新鲜的。
一些比较自来熟的男生会走过来和苏棠打招呼，和他闲聊。
男生聊天的话题总是奇奇怪怪，脑洞大开。
夏薇薇和男生们关系好，遇到感兴趣的话题也会参与进来讨论。
“要是穿越回古代，你能让手底下的人每餐都能吃上一碗隆江猪脚饭，还有一把无限子弹的AK，能不能当皇帝?”
“好家伙，每餐吃猪脚饭?你怕是一觉醒来就黄袍加身，一群人把你抬上龙椅。”
“你们这是害苦了朕啊（憋笑脸）”
“上路怎么打诺狗啊？玩这英雄的优势就控线，经验都不让你闻，劣势就父亲背心布甲鞋缩塔下当乌龟，真是死妈了。”
“诺狗还不好打啊？我掏出一手上路红眼镜，带迅捷步伐和疾跑，shy刀出门，一级就让他别吃别吃。”
“自来也如果知道佩恩的全部情报，能不能打得过?”
“如果他会川剧变脸，应该能打过吧。”
“如果你穿越回古代，手握五十万精兵，但皇帝能空手爆杀五万铁浮屠，你会造反吗？”
“空手爆杀五万铁浮屠?我对帝皇的忠诚天地可鉴!”
苏棠虽然社恐，但是听到了有意思的对话，也会参与进来。
一来二去，他对座位附近的几个同学都有了些大致的印象。
长得白白净净，举止有些阴柔的男生叫唐瑜。
闷骚的小胖子叫尤浩，脸上有颗大痣，是个典型的死宅，爱玩原神。
他们和王煜关系很好，三人经常在一起玩。
上午前两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说话声音比较尖细，还很喜欢阴阳怪气。
但是课确实讲得很好。
课后，数学老师留了五道题，收拾好教案就走了。
作业不多，但是难度不低。
一些数学基础薄弱的学生看着题苦思冥想。
数学130多分的水平，在实验班是垫底的。
140在他们眼里不算高，因为班上的前十名基本都能做到满分。
俪水高中文理两个实验班加起来，每年有三十多人进清北。
在11班能排到前三分之一的学生，他们的成绩都不比苏棠差。
在以前的学校，苏棠能考到年纪第一，在这里显然做不到的。
有种下界天骄飞升后沦为凡人的落差感。
上完两节课后，顾南星似乎是睡够了，从座位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看到苏棠在解题，便托着腮瞅了一眼。
“第三题错了。”
“B的集不是（-2，2）。”
她打着呵欠，神态慵懒。
苏棠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哦，这个解出来，0点是空的。”
经由顾南星提醒，苏棠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他现在做的这题是五道题里面最难的一题。
在往年的数竞里难度也相当的高。
前面最难的几个步骤都顺利解开了，反倒是一些比较简单的地方因为疏忽犯了错。
“谢谢你提醒。”
苏棠涂上修正带，将最后的结果改了过来。
“写完了，借我抄一下。”
顾南星杵着脸，眼皮耷拉着，倦怠的眼神有些厌世。
“你不自己做吗？”
苏棠有些不解。
从刚刚顾南星的反应来看，她的数学成绩肯定不差，至少比苏棠还要好。
“懒得写。”
顾南星说话没什么力气。
也许对她而言，大声说话是一件费力气的事。
“顾同学，你平时上课一直在睡觉，不用担心考试?”
苏棠有些好奇。
“嗯?”
“我保送了啊。”
顾南星略微歪着头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
我保送了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只是说着再平凡不过的一件小事。
“打扰了。”
苏棠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
原来是保送佬。
写完作业，苏棠将自己的作业本递给了她。
顾南星接过作业本，慢条斯理地抄了起来。
“你的水平，比我之前的同桌要好。”
“我抄她作业的时候，还要帮她修改错题。”
“你的不用改。”
她一边抄，一边点头。
得到了保送佬的肯定，苏棠内心也有些欣慰。
这时，他清楚地看到顾南星头顶的好感值发生了变化。
好感度+1
“已有一名女主角的好感度提高到正值。”
“商店开启。”
“受第一芥子:【游戏】的影响，目前商店里可兑换的均为游戏里的技能或特殊能力。”
“游戏里的技能？”
“那我要是选鬼泣，是不是可以开魔人了？抽到艾尔登法环，那就可以放彗星鸭子乐？”
苏棠顿时来劲了。
“这是galgame模式，攻略美少女是主线任务，没有怪物给你打。”
本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听到“系统”的提示，苏棠不免有些遗憾。
黑暗的意识空间里，出现了一排货架。
1、钢琴大师:完美演奏一首曲子（使用后消失，仅能使用一次）”
2、二段跳:提高跳跃力，能翻越更高的墙壁（使用后消失，仅能使用一次）
3、幽灵疾步:大幅度提高移动速度，持续10秒（使用后消失，仅能使用一次）
“搞什么啊？”
看到商店里出售的技能，苏棠大失所望。
这三个技能分别对应他玩过的游戏。
钢琴块、鬼泣、lol。
鬼泣但丁那么多技能，你竟然给我一个二段跳？
算了，二段跳也行吧。
维吉尔都不会呢。
lol给的是疾跑，他要这个也没什么用啊！开疾跑和别人拉扯？
治疗术可以加血，屏障可以挡伤害救命。
再不济，来个点燃也好啊。
遇到一些贱人，直接一个阿玛特拉丝教他做人。
不过这样太残忍了，一点也不galgame。
“这些技能，我要怎么获得呢？”
“任意女主的好感度累计增加10点后，可以从其中任选一个。”
“也就是说，我现在一个都选不了，是吧？”
目前不管是林朝颜，还是黄泽清，还是顾南星，她们的好感度距离10还有不少距离。
“商店开业，有没有开业大酬宾之类的？”
“新手福利都没有？你这样我很难玩啊。”
苏棠试着和“系统”进行沟通。
“新手福利已发送，你可以从目前货架的商品中任意选择一样。”
“女主的亲密度提高后，会解锁更多新的商品。”
“但是请务必慎重，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最后的结局走向。”
听完本我的提示，苏棠有些迟疑。
三个技能，是不是分别对应三个可攻略女主呢？
选择不同的技能，应该就是对应galgame里不同支线的选项？
话说有些支线选错了，结局会很惨的吧？
就像伊藤诚变无头骑士那样。
“付玉娇这人睚眦必报，你没有必要搭理她的。”
“指不定会找机会让你难堪。”
看在苏棠给她抄作业的份上，顾南星好心提醒了一句。
付玉娇在老师面前表现得很乖，在同学面前却会摆出倨傲的姿态。
顾南星看不起她。
“我也不想去搭理那种人。”
苏棠说完，顿了顿。
“但是这个世界是需要争夺话语权的。”
“如果我沉默，苍蝇和小丑就会抢占我的话语权。”
“所以我不能沉默。”
听完苏棠的话，顾南星并未发表意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向来不喜与人争吵，不会和人争辩，更不会有想要争抢什么的念头。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贪嗔痴慢疑、仁义礼智信。
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她把自己放在草木虫豸的位置，视天地万物为刍狗，视宇宙苍生为蜉蝣。
这样的人，被称作存在虚无主义者。
“检测到第二芥子:虚无。”
本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苏棠的意识中响起。
苏棠侧目看向身旁的顾南星，少女捧着脸，眼神清澈却又有些空洞。
林朝颜因为网瘾严重，有了第一芥子【游戏】。
那顾南星又是因为什么，导致了她内心的虚无?
第三节课是地理，属于苏棠不太喜欢的课。
各种洋流和大气环流，还有锋面气旋，看得人头大。
上午最后一节是音乐课。
俪水高中推崇素质教育，音乐、美术、体育课都是有的。
目的是为了给学生在繁重的课程外一些休息的空间。
音乐课是两个班一起去专门的音乐教室。
和11班一起上课的，是林朝颜在的10班。
这节课顾南星没有继续待在教室里睡觉，而是跟着班上的同学们一起下楼。
下楼的时候，苏棠和顾南星并肩而行。
但是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讲。
他和她都不是话多的人。
但是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人群中看到了林朝颜，他本来想打个招呼。
但是一想到林朝颜可能不太想搭理他，便止住了这份冲动，戴上耳机默默听歌。
“他怎么和顾南星走在一起?”
林朝颜回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和顾南星一起并肩走着，心里有些疑惑。
“欸?顾南星旁边那个男生是谁啊？好帅。”
“她男朋友?”
“应该不会吧，顾大小姐的爷爷是当大官的，父母的生意做得很大。”
“家里有钱有势，长得又那么漂亮，还是学神。”
“数学竞赛个人分拿了第一，保送清北板上钉钉的事。”
“这么优秀的人，能看得上谁啊？”
“我要是有她一半姿色，一半家产，我踏马天天学螃蟹走路。”
周围议论的声音不在少数，一些男生也时不时地在往这边看。
苏棠初来乍到，并不知晓顾南星在学校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无数人羡慕，无数人崇拜，无数人仰望。
暗恋她的男生不在少数，其中有很多人成绩优异，家世优越，外貌条件也是一等一的好。
但没有谁走到她面前而不会自惭形秽。
大家都很清楚自己和这样的人之间存在怎样的距离。
当一个人过于完美，她就成了是神。
神是不会走下神坛的，只能被人瞻仰。
然而苏棠知道，世上并没有神。
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女孩子，竟然是一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
“你，听的什么歌?”
前往音乐教室的路有点长，顾南星走着，最后还是打破了沉默。
苏棠摘下一只蓝牙耳机，递给了她。
晌午时分，天空一片苍蓝，是逍遥游里无限深远的颜色。
太阳穿过雪白的云层，撒下无数明亮的光线。
那些光，在苏棠恣意的鲻鱼头上跃动，仿佛无数耀眼的银色星辰。
少年丰神俊逸，身上的藏蓝色制服完美地贴合着他挺拔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
一阵穿堂风经过，裹挟着风信子和蓝色鸢尾的花香。
那阵风拂过他的雪白衣领，将两鬓的头发吹开，露出了墨画一般的眉。
那枚白色的蓝牙耳机，就躺在他摊开的掌心。
掌心的三条线，像汇聚在一起的河川。
顾南星从他手中接过耳机，纤细莹白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掌心的河。
他的手是热的啊。
有点烫。
顾南星这样奇怪地想着。
她的手是冷的。
苏棠则是这样想着。
戴上耳机之后，一阵高亢婉转的美声淹没了顾南星的听觉。
少女浓密的眼睫轻轻扇了扇，耷拉着的眼帘抬起。
“卡门，你听古典乐?”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嗯，我喜欢古典乐。”
苏棠微微颔首。
他听的这一段是歌剧《卡门》里的著名选段，爱情像只自由的小鸟。
顾南星摘下耳机，还给了他。
“我是俗人，听不懂这东西。”
她摇了摇头。
“不喜欢很正常，我学钢琴那会儿，也更喜欢浪漫主义流派的音乐。”
“后来听得多了，才慢慢喜欢上古典乐的。”
苏棠笑了笑，将耳机收回。
大多数人对古典乐的感受就是吵，聒噪。
就连很多嘴上说喜欢古典乐的人，也只是觉得古典乐高雅华丽，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实际上是叶公好龙。
“那你平时都听哪些音乐呢？”
苏棠问。
“迷幻摇滚。”
顾南星说着，倦怠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一点光。
一点很小很小，却能照耀十三个州的火光。
“听过一些，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苏棠轻轻摇了摇头。
迷幻摇滚介于早期以蓝调为基础的摇滚乐，乐手们在音乐中极力渲染如梦似幻的感觉。
说得通俗点就是磕嗨了，有种在药物中陷入迷幻的感觉。
“你真没品。”
顾南星闻言，大失所望。
她觉得自己跟苏棠聊不到一块了。
音乐教室很大，座位呈阶梯状分布，中央是一个很大的舞台。
舞台上摆放着卧式的钢琴，音乐老师在台下调试着音响和设备。
墙上还挂着吉他和小提琴，以及上低音号。
两个班的同学依次入座，开始等待老师点名。
后排的男生们聚在一起，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一个月后开始。”
“之前我跟你们各班的文艺委员和团支书说了的，要选一些人出来登台表演，在我这里参加初选。”
“你们拟好了名单吗？”
音乐老师唐潇是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很是年轻漂亮。
出道当偶像歌手也绰绰有余的那种。
“报告老师，拟定好了。”
付玉娇和10班的文艺委员将整理好的名单报备了上去。
就在付玉娇起身之前，夏薇薇瞥了名单一眼。
发现名单上有苏棠的名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原本记得这份名单上是没有他的。
“行，那就请这些同学依次上台表演。”
“这里有两个班的同学在场，就当做登台演出预热一下，免得之后上台紧张。”
回到座位上之后，付玉娇嘴角轻轻勾起。
当一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被叫到舞台上表演。
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