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要的是，我存在
“高一的时候，顾南星是住校生，那会她们宿舍里发生过争执，闹过一些矛盾。”
“后来那个女孩子收到了有人寄来的恐吓信。”
“在校期间还多次被人针对，霸凌。”
“再后来，她无法忍受严重的威胁和霸凌，不得已就退学了。”
“自那之后，顾南星也搬离了宿舍，开始了走读。”
林朝颜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一传达给了苏棠。
“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苏棠表示不解。
在他的感觉里，顾南星是个极度骄傲的人。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屑于做这么下作的事。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我同桌，叶思雨。”
“她高一的时候和顾南星住一个宿舍，和她长期相处。”
“她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她。”
林朝颜从她那里听说这些事的时候，也很觉得不可思议。
她也不认为顾南星的性格里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但是她也不敢保证。
因为叶思雨一脸认真地跟她说这些的时候，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更何况随着年龄的增长，林朝颜也开始意识到很多看起来正经的人，心底潜藏着的满是邪念。
有次她搬作业本去楼下教室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两个老师的对话。
他们在聊11班的班主任身材多么多好，还商量着要怎么睡到她。
言语淫秽不堪，笑声也猥琐至极。
而这两个老师是公费从剑桥留学回来的，一表人才，履历很是漂亮，获得过各种竞赛项目的大奖。
上课的时候总是笑容和煦，如沐春风，深受女学生们的喜爱。
这就是常人眼中的精英，他们的思想并不见得高尚到哪里去，灵魂的底色一样是邪恶的。
自那天之后，林朝颜心目中对这两个老师的印象就彻底崩塌了。
上课的时候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有给女学生讲题时风度翩翩的样子，甚至都会感到恶心。
就连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林朝颜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
见识过这种人后，林朝颜在看待精英阶层时就不会带上滤镜和美化了。
顾南星是大家公认的天才，家里有钱有势。
所以她就完美无缺了，她的人品就一定是高洁的？
也许顾南星正是这种外表光鲜，内心病态的人呢？
林朝颜有些困惑，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别人了。
“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别傻啦吧唧的相信人。”
“如果被人欺负了，就赶紧过来求我。”
她扬起下巴，看着苏棠的表情有些许轻蔑。
“姑奶奶我有的是力气，撕逼也好，打架也罢，都还是在行的。”
林朝颜说着，眼睛看向别处。
虽然看起来很傲娇，但她的语气却难得地温柔了一些。
她并非是因为看到顾南星和苏棠关系好就有了醋意，只是单纯地不想苏棠有事。
仅此而已。
但要她说出关心苏棠的话，她也会觉得羞于启齿。
自己这么酷的一个人，怎么会关心这个虾头男呢？
那种肉麻的话说出来就掉逼格，只会破坏了她的高冷。
“谢谢你关心我。”
苏棠看着面前矜持的少女，微微一笑，俊秀的眉眼弯弯的。
“谁关心你了啊？自作多情。”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林朝颜目光有些羞赧地别过了脸，嘴巴却是一点也不肯服软。
“没事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说完，她很酷地甩了下脑后的麻花辫，转身就走。
这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
不过我是不会心动的。
绝对不会。
“林朝颜对你的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16”
看着少女的背影，苏棠心里感受到了些许暖意。
这个世界对他好的人不多。
虽然她说话总是带着刺，但苏棠并不介意。
回到教室，苏棠看着一旁趴在桌上睡觉的同桌，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少女的睡颜很是恬静，有些苍白的脸上沾着一根碎发。
纤长的眼睫一扇一扇的，像扑扇着翅膀的蝴蝶。
这样一个与世无争，视天地众生为蜉蝣的人，绝无可能会因为一些争执去霸凌别人。
她没有那么狭隘的心胸，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卑劣。
可是她家里人不一样，只是一通电话。
之前在学校和他打架的严子峥等人就都被开除了。
能让校长亲自出面，她家里的能量可见一斑。
也许那些传闻中的事是她家里人做的？
她其实并不知情？
苏棠这样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中午去医务室的光景。
她呵斥拍他的女生时，那语气之冷冽，表情之淡漠，让他倍感陌生。
显然她并非像小白兔那样人畜无害。
所以，她是坏人吗？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了短暂的一瞬。
刚转学来的时候，就只有她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老师让他坐在顾南星旁边的时候，周围同学的眼神里，明显有很多幸灾乐祸的意思。
正当他这样想着，眼前的少女眼睫轻轻颤了颤，最后睁开了眼。
那双清澈的眼眸宛如明镜，没有一点尘埃。
发现苏棠正看着自己，她呆了呆，轻轻眨了眨眼。
“干嘛要看我？”
顾南星坐起身，打了个呵欠，声音慵懒，眼角泌出泪滴。
“有道题不会。”
苏棠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理由。
顾南星侧目撇了一眼他的习题册，顿了两秒，然后说道:“连接E和H作辅助线更简单。”
苏棠闻言，看着那道写了一半的立体几何，在草稿纸上重新写了一遍证明过程，期间遇到的所有难点都迎刃而解。
就像排好的多米诺骨牌，推倒第一片后，后面所有的步骤都水到渠成。
“你真是天才。”
苏棠赞叹道。
顾南星听着他的评价，不以为意。
“伤好些了吗？”
“没那么疼了。”
苏棠听着她关心的话语，立刻想起了少女眼神执着，拽着他的手往医务室走的样子。
“顾同学。”
“嗯？”
顾南星转过脸来。
“你是坏人吗？”
苏棠轻声问道。
顾南星听着他的问题，很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应该不算吧，但也不算什么好人。”
“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不好也不坏。”
她常常觉得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很难界定得清。
“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吗？”
“没兴趣知道。”
顾南星轻轻摇头，一如既往的清冷。
“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苏棠回答。
“别人眼里的我啊，那就是坏人了吧。”
顾南星闻言，微微颔首。
她没有问苏棠传闻中的她是什么样子，因为无所谓。
“你认识叶思雨吗？”
“认识，高一住一个宿舍。”
顾南星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了苏棠会说些什么。
“当时我和她关系其实还不错。”
“有时候我比较懒，她会帮我带饭。”
“当时还有一个女孩子和叶思雨关系很好，每天都和她一起出门。”
“转学走的那个？”
苏棠问道。
“嗯，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顾南星倒也没有太惊讶，大概猜到了是谁跟他说的这些。
“那个转学走的女孩子，姑且称她A吧，说人名字容易暴露隐私。”
“A长得挺漂亮的，和叶思雨一样，都是学音乐的艺术生。”
“钢琴弹得不错，还会吹长笛。”
“有个高年级的学长一直在追她。”
“后来有一天，A和宿舍里另一个女孩子B吵了架。”
“B觉得A在宿舍里练习长笛影响了她休息，A说她是要代表班级参加校园的元旦晚会在排练节目。”
“后来，A在洗头发的时候，洗发水里被人掺了很多胶水。”
“A以为是B做的，我和叶思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A和B就开始打架，我和叶思雨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她们拉开。”
“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一些谣言在学校里传了出来。”
“他们说我和B关系好，所以就和B联合起来排挤A。”
“A还收到了恐吓信，和一些校外人员的威胁。”
顾南星的语气很平静，提起这件事时毫无波澜。
“我当时也以为是B做的，因为A和B的关系确实是很恶劣。”
“但是后来有一些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她说到这里，微微蹙眉。
“有次我参加完数学竞赛的报名，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
“学术教室在音乐教室附近，我从旁边经过的时候。”
“看到叶思雨正在和那个追A的音乐生学长表白。”
“而且我和B私下接触过一段时间，觉得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B有洁癖，而且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所以她的洗漱用品和A一直是分开的。”
“A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和我，还有叶思雨三个人的摆放在一起。”
“也就是说，在宿舍里，她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瓶洗发水才是A的。”
“如果她要针对A，没有理由正好将胶水灌进A的洗发水里，而我和叶思雨的就没有。”
“对我们的生活用品这么熟悉，那一定是熟人作案才对。”
“当然，我只说我了解到的。”
“有可能是我误会了好人，可能是A自导自演，也可能确实是B做的。”
“从那之后，我觉得宿舍里的关系太复杂，不想同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所以就办理了走读。”
顾南星说完，就不再说话。
对于外界的传闻，她懒得去澄清。
苏棠陷入了沉思。
同一件事，林朝颜和顾南星两人表达出来的都不一样。
人们在阐述一件事的时候，总是会站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这就是立场，所以它不够客观。
“你相信我吗？”
顾南星随口问道。
“算了，无所谓。”
很快，她就补充了这么一句。
有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语言是一切误解的根源，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人类的意识是个体对客观世界的主观反应，所以它不一定是真实的。”
“他人眼里的你，并非是完整的你。”
“所以，我相信你。”
苏棠轻声说。
顾南星闻言，轻轻挑了挑眉。
尽管她没有期待，但真听到我相信你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种欣慰油然而生。
那种微妙的情绪，像安静的沙漠里开出了一颗白色的嫩苗。
“他人眼里的我，不是完整的我。”
顾南星喃喃低语。
“是的。”
苏棠微微颔首。
“那完整的我是什么样子？”
她有些迷茫。
“这个问题，我可能无法回答你。”
苏棠轻轻摇头。
“因为我看到的只是你的“他我”而已。”
“他我？”
“是的。”
“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但他人认识里的我，我自己认识里的我，潜意识里的我，都是不一样的。”
“这三者都是我，但又不是我。”
“唯有他我、自我、超我三者合而为一，才是完整的我。”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这个问题也许并不重要。”
苏棠经常会思考存在主义哲学，但他知道这并非好事。
“为什么不重要？”
顾南星问。
“世界向外探寻方得无垠，向内探寻只会愈发狭窄。”
“不断思考“我”存在的意义，而忽略物质世界，精神会越来越空虚。”
”最终必然会陷入一种幻灭的虚无。”
苏棠说着，眼睛微眯。
“这种虚无非常可怕，它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会让一个人否定生的存在。”
“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失去了一切生存的原动力。”
说完，苏棠转而看向顾南星的脸。
“那……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
顾南星闻言，浑身一颤，汗毛竖起。
她隐约抓到了些什么，她觉得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苏棠凑过来，看着她的脸，说出了让她能记住一辈子的话。
他说:“重要的是，我存在。”
轻飘飘的几个字，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顾南星突然清醒过来，睡意一扫而空。
”重要的是，我存在。”
少女喃喃地道。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睡梦中，等待着一个人来将自己叫醒。
直到今天，这场没有实感的梦，似乎有了苏醒的可能。
“顾南星对你的好感度+10。”
“芥子世界【虚无】融合进度已达10％！”
“当前好感度:12”
“已经一名女主角的好感度累计到10点，可从商城任选一样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