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姨妈侧漏
四月中，林朝颜来例假的日子。
在卫生间一起刷牙洗漱的时候，苏棠明显感觉到她的脾气暴躁了许多。
头发有些油了，但她没有洗，只是拿着梳子有些烦躁地梳了几下，然后用橡皮筋扎了个高马尾。
上学的路上，林朝颜依然自顾自地走在很前面。
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她的手一直捂着肚子，走一会儿路之后，还会停下来观察自己的裙子。
今天出血量有点大，她担心会漏，沾到裙子上。
苏棠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是不是胃病犯了。
高中阶段，大多数男生都还是很懵懂的，对女孩子的事了解不多。
尤其是那些只埋头顾着学习的男生。
回学校之后，苏棠发现自己的桌上突然多了个很大杯的酸奶。
“欸？这是谁给的？”
“我给你带的。”
一旁的顾南星淡淡地道。
“啊？谢谢你啊，这个不便宜的吧？”
苏棠虽然不知道价格，但从包装上看就觉得挺贵的。
特别大的一杯，里面应该是加了一些蓝莓酱的缘故，看起来很好看。
果酱和酸奶混合在一起，像是染上了薰衣草色的云朵。
“这个是blueglass，一杯要接近50块！”
“河边有水可饮，路边有草可食！将军如此奢靡，大汉岂不危矣！”
后桌的尤浩瞥了一眼，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玩三国杀玩的。”
王煜咂了咂嘴，笑着摇了摇头。
见顾南星特意给苏棠带了酸奶，周围的几个男生都很是羡慕。
这年头男孩子给女孩子花钱都成了天经地义的事。
情人节、七夕、平安夜、圣诞节、妇女节……
反正只要是节日，就得打着仪式感为由索要礼物，一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就会在网上写作文抨击“抠搜男”。
主动送男孩子东西的女孩子，真的很少了。
所以才显得顾南星这样的女孩子像是宝藏。
虽然这杯酸奶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心意到了。
男孩子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哪怕只是一杯酸奶也能让他们开心很久。
“干嘛买这么贵的啊？破费了。”
苏棠听说这杯酸奶要50块，正打算扎进去的吸管都收了回来。
他瞅了瞅周围，发现其他男生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嫉妒。
在他的认知里，高中生就算家境富裕，但是生活费也不会特别的多，花50块买一杯酸奶还是挺奢侈的。
“看你好像挺喜欢喝酸奶的。”
“正好我家里多得喝不完。”
顾南星语气平静。
起因是昨天看到他喝了黄泽清送的酸奶时，他好像还挺喜欢的。
所以今天出门时，她就随手从冰箱里拿了一杯。
反正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50块的酸奶是什么味道，苏棠抱着一丝好奇，扎进吸管尝了尝，然后抿了抿嘴唇。
“好喝吗？”
顾南星问。
“不太甜，有燕麦和一些会爆的小珠子，口感还挺丰富的。”
“但是我感觉不是很好喝。”
苏棠一向诚实。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尤浩和王煜听了这话，当即就拳头硬了。
人家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特意给你带酸奶！
你不是应该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说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酸奶吗？
你竟然说不好喝？
你知不知道你让一个美少女伤心了啊？
该死！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被这种直男碰上了啊？
现充能不能赶紧去死啊！
“不好喝就对了。”
“我就是觉得不好喝，所以才放在冰箱里没动。”
顾南星微微眯着眼。
“好吧，敢情你是把不爱喝的东西交给我来消灭了。”
苏棠轻轻笑了笑。
“你不也是一样吗？不爱吃鳗鱼就推给我。”
顾南星托着腮，浅浅的笑了笑。
她很少笑，但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嘴角两侧有浅浅的梨涡。
听着两人的对白，王煜和尤浩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顾南星听了苏棠的回答，竟然一点也不失望，反而还笑了。
而且听两人的对话，她和他似乎经常一起吃东西。
这关系是有多好啊？
早自习时间，林朝颜如坐针毡。
她挪动椅子，清晰地在上面看到了一点猩红的血迹。
于是赶紧拿出纸巾，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擦掉。
出门的时候倒是还好，快走进校门的时候，她就感觉要侧漏了。
为了防止漏得更多，她只得夹紧双腿，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防止大片的血沾到裙子上。
早读铃声响起，广播室里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
林朝颜面色一白，这时候如果下去，走在路上肯定会被人发现异样的。
更别说到时候还要领操做剧烈运动了。
“思雨，我今天肚子有点疼，你帮我领下操。”
“我想休息一会儿。”
她看向一旁的同桌。
“嗯，好。”
叶思雨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带领班上的同学去了操场集合。
等到教室的同学都走完了，林朝颜这才开始翻自己的抽屉和书包。
“怎么没有姨妈巾？”
“以前不需要用的时候天天能看到，现在要用就是找不到。”
林朝颜越想越觉得心烦，无奈之下只得翻了下同桌叶思雨的抽屉，还是没有找到。
操场上的集合地点，做早操时，苏棠立刻就发现隔壁班换了领操的同学。
因为之前林朝颜领操的时候，他总是会习惯性地往她那里瞟。
“今天不是她领操啊？”
“她人呢？”
苏棠在隔壁班的方队里自习找了找，但是没有找到林朝颜的身影。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留在了班上？
苏棠立刻联想到了今天早上出门时，她捂着肚子的样子。
解散后，干饭人们又簇拥着朝着食堂走去。
苏棠在食堂里额外打包了一份牛肉粉丝汤，还有一屉小笼包。
“你吃这么多？”
顾南星有些不解。
“给别人带的。”
“黄泽清？”
她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不是。”
听到苏棠的回应，顾南星不知为何有些释然。
“是林朝颜。”
少女的脚步顿了半拍，然后继续往前。
“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她好像身体不舒服，刚刚早操也没下来。”
听着苏棠的解释，顾南星没有说话。
沉默了半晌，她问到:“你和她很熟？”
“不算熟吧，只认识了几天时间而已。”
“但是我们的妈妈很熟，”
“我转学来这边，是她妈妈帮忙的。”
“前两天我被班主任叫家长，也是她的妈妈代替我妈妈过来的。”
苏棠看了看手中拎着的早餐，想着她会不会喜欢。
又或者已经有人给她带了早餐，他这样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哦。”
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后，顾南星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10班的教室里，林朝颜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维持着一个比较尴尬的姿势，内心不断祈祷着不要再流了。
但她觉得肚子里像进了一台绞肉机，疼得她一点劲也使不上来。
夏天在教室里吃东西味道很重，需要开窗户通风。
而教室里又常开着空调，门窗紧锁。
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堂食，只有少数人会带几个包子进教室。
端着热干面的同学都会很自觉地站在走廊外面，吃完了再进去。
苏棠拿着打包好的牛肉粉丝汤和包子，在走廊外一众嗦面的同学注视下，进了10班的教室。
有的女生正啃着鸡爪，见到他走进来，就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埋在了桌上堆起来的书本后面。
林朝颜下巴搁在桌上，突然看见桌上多了一抹阴影。
紧接着，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还有放在她桌上的早餐。
“哇！她和他什么关系啊？”
“竟然给她带早餐欸。”
“难道他在追她？”
附近的几个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你怎么来了？”
林朝颜抬起头，看着苏棠的脸，有些意外。
“你今天早上身体就不舒服，我刚刚早操没看到你。”
“你没吃早餐，应该会饿。”
苏棠柔声说道。
“嗯，谢谢。”
林朝颜听着他关心的话语，低下头，脸颊微醺。
“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棠关切地问道。
“我……还好……”
林朝颜看着他送来的早餐，有些忸怩。
她跟班上其他人关系都不好，所以不好意思找她们帮忙。
同桌叶思雨这会还没来，林朝颜也不想跟她说。
因为叶思雨嘴巴特别长，一旦知道些什么就会到处乱说，最后整个班上都会知道。
于是，她拿出手机给苏棠发了消息。
“我侧漏了。”
跟一个男孩子提起这么私密的事，多少会有些害羞。
但林朝颜这时也顾不上别的。
收到她发来的消息，苏棠一脸困惑。
“嗯？什么是侧漏？”
虽然不知道侧漏是指什么，但是既然林朝颜没有直接说，而是在发消息，所以应该是很私密的事。
于是他也发了短信回复。
看着苏棠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林朝颜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你能帮我去楼下买一盒姨妈巾吗？”
林朝颜发完这条消息，就把头埋在了桌面上，耳尖红得滚烫。
自始至终她都维持着夹腿的动作，没有松开。
“哦哦，好的。”
苏棠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也闹了个红脸。
赶忙回了消息，便匆忙跑了出去。
10班的同学虽然不知道苏棠和林朝颜具体在聊什么，但看着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纷纷猜测他们可能是在处对象。
给女孩子买姨妈巾这种事，多少有点羞耻了。
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子一般都用什么姨妈巾呢？
苏棠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要不找个女孩子问问？
但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黄泽清这会还没有来教室，班上和他关系熟悉的就只有同桌了。
犹豫了片刻，苏棠回到座位旁坐下。
看着一旁默默吃着早餐的顾南星，他身子略微往她那里倾斜了一分。
见苏棠凑了过来，顾南星立刻往边上捎了捎，似乎不太习惯他的靠近。
“顾同学，我有事要问你。”
苏棠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些紧张。
“什么事？”
顾南星不解。
苏棠凑到了顾南星的耳边，呵出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鬓。
少女白皙的耳朵立刻染上了一抹绯红。
这种说悄悄话的动作，过于亲密了一些。
“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啊？”
顾南星突然瞪大了眼睛，很是震惊地看着苏棠。
那表情看起来意味深长，有种看错了人的错愕。
“别……别误会……”
苏棠赶紧解释，将林朝颜和自己的聊天记录给她看了看。
“她说她侧漏了，我不知道什么是侧漏。”
“她说让我帮忙给买一下姨妈巾。”
“但是我不知道女孩子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好，所以想问问你。”
看着苏棠慌慌张张解释的样子，还有清澈的眼眸。
顾南星眼里的嫌弃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棠看见她的唇角轻轻撅了起来。
只见少女从自己的包包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了一片姨妈巾放在了苏棠的桌上。
“我这里有，不用你买了。”
作为女孩子，她自然是知道侧漏会有多尴尬。
此时教室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
看到顾南星把一张姨妈巾放在了苏棠的桌上。
那些同学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苏棠要姨妈巾干嘛？
难不成他其实是姐妹？
一些男生看向苏棠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这个兄弟看起来好香啊。
苏棠看了看周围，脚趾不自觉地扣住了鞋底。
“谢谢。”
他道了谢，正打算拿起这张姨妈巾去找林朝颜，顾南星却是赶忙叫住了他。
“等等，我去送吧。”
苏棠一个男孩子，给女生送这种私密物品，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被那么多人看着，肯定会很尴尬的。
“嗯？”
看着顾南星将姨妈巾收好，起身离开座位，苏棠不禁有些感动。
这个清冷的女孩子，原来内心这么温暖。
顾南星来到10班，找到了讲台前的林朝颜，将那包姨妈巾悄悄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
“苏棠让我来的。”
林朝颜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道了谢。
“谢谢。”
面前这女孩不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很冷漠，怎么都不像是易于相处的样子。
苏棠找她帮忙，她怎么就答应得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