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邵店的雪
在王庄上学那会,天上就飘过的雪一一是零稀的雪。本以为和往些年一样,只能过个盖一地冰渣的年了。想不到啊!他是在酝酿。
这放假近一星期了,我糜烂地过了这些天,我总是抱着本很厚的书,随身携带,想着能看一看。可这些天翻过页数的总和,连去年暑假翻过的都没到,我竟产生了一种抵触,至于质疑一一看它有什么意义呢?
我住在两层小洋楼的中间,这是个尴尬的位置。窗户是有的,但仅能有个透光的作用。硬要从内往外看的话,早晚每每能看到母亲在用洗衣机洗衣服。因为糜烂了,每每中午偏下才肯起床,可笑的是每天七点,我准时会被闹钟吵醒。
我得知雪的再次光临是在朋友圈,“是一只雪宝”
配文“太爱这个冬天了”。
我笑了,谁会爱冬天?你爱的不过是这转瞬即逝的雪吧,那可悲的雪。但我心底确是有种想出去的冲动,就像开圣诞节的礼盒一样,明知道开不到自己喜欢的,却偏想开,我想这是种身体的本能。
我下了楼,开了锁,推了门。眼前的一切我未曾设想,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世界一一净是雪的世界!实是震撼人的心。它掩了草树;遮了半挂;将人家的门口连同门口的扫雪一同盖了!许久未见这么纯粹的雪了,若是在若干年之前,我定早早的起来,趁父母把雪弄脏之前玩它个痛快。
雪仍酣畅地下着,我不禁想要喊出来!这时我是刚会走路的孩童,迫切但不稳的踏着地,许久未感受到这种如踩沙砾般的治愈。雪伴着风,在路灯下,像坠入人间的辰一一璀璨。
我与它似多年未见的熟人,乍见就直往我颔下三分无防之地钻,激得我直打冷颤。我步幅很小,雪下的很大。我就是神话中的妖精,地上只有我的脚印;空气凝固,只有”沙沙”的声音。
这场旅行没有目的,糜烂的我不需要结果。主路上的雪很白,有些被压扁了;幸免的雪像一条条无边的白色巧克力。我不是车,并不喜欢瓷实的雪,于是傻傻地走在蓬松的白巧克力上,弄的棉鞋上都是雪,我不在乎。
我们这片最亮的地方,只有警察局了。相比之下,旁边那座高出它不知几倍的教堂却不怎么引人注目,但并不黯淡,三座尖顶上都积满了雪,有落脚的地方也都积满了雪。在雪的映衬下,无论是十字架还是四周的墙面,都透着些红。红白相映,夹杂着漫天白雪,这满足了我对哥特式建筑的最美幻想!这若是在圣诞节,挂几把小彩灯在教堂院中的松树上,该多有味啊!
遐想之时,身后一束光直射过来,满地的雪,让以前潇洒的司机也踏实了下来。我站在路边望着这盖满雪的家伙,从我身边缓缓驶过。我也转了向,跟在它屁股后面“沙沙“地走着,直到它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
我不决定与它同方向,而是径直往前了,因为前面广场的路灯多些。在这样多的光下,雪就变了样子。它不再是星辰;是“撒盐空中差可拟。”这边的人貌似更感性,回来时才发现很多家门口都堆有雪人,神态各异,颇有灵动之美!
道路两边及广场的四周都栽了乌桕树。红叶早凋完,若夜不这么深,白色的种子和雪一衬,我想象到史铁生所说的“如梅花般”了。
广场上没人,我不打算去破坏那一大片完整的雪被,让它留给这片感性的人们。对,不破坏。让他们完整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于是我开始躲着积雪,沿着车轮印向街里走。没有“沙沙”声,我的脚步很大,雪仍刮着。我穿着黑色的袄和裤,偶然低头看时已经全白了,从鞋到帽顶,积了一厚的雪。我不是妖精,倒成了一个雪人。
街里的人倒不少,与刚才若两番境地。我一边抖雪,一边继续往里走。有一家人正在铲雪,看着雪白变成泥色,我不禁心疼起来。
“现在铲,明天还得铲,雪刮得这么大…”一个女孩捂了捂手,小声抱怨道。我停了下来,顿悟了一个事实一一雪不像我,它比我有毅力。眼看着刚才抖黑的袄在几步间又重新变白,我不再抖它了,我的步更大了,而且脚底又传来“沙沙”声。
街里的车不算少,虽不是一辆接着一辆,但远光灯不停地从两边射来。我在一个有修车的转口前放慢了脚步,走进了这个叫汇元市场的生活杂食中心。我不止一次涉足此地了,但不同其他次,今天的市场虽然寂静,但不凄暗。个个楼窗都透着橘黄色灯,地下雪都黄了。外面虽大雪,但照的我心里暖暖的。
我一个人,手插在兜里,脸面向地,大步的走着。踏着未曾扫过的积雪,整个市场都是我脚下“咯咯”的声音。
我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我能放揽整个市场的雪景!一束无比强烈的光猛地从一户人家的墙面上直射下来,直射到呆站的我的脸上。我不禁难堪地用手挡住,眼镜上满是水珠,我的衣服在光下像是镶满了亿万颗钻石般闪耀着。
我知道,我应离开了,但我还想到沭河、沂河,满雪的他们该有多么壮丽!雪!我懂你!最难挽留的往往会产生最美好的回忆,即使断暂,却能回味整个四季!
我衣服湿透了,加上偷偷深夜跑出来,少不了一顿责备,罢了,尽兴!小学的转角又遇见了一个傻傻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