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生疑,斥安宁
赤什的风波随着使团的离开,平息得很快。
乌木果然在边境拿到了解药,尽管他此行目的无一实现,可他眼中很平静:“方襄梦,枪打出头鸟,你以为边境平稳,大晟就能安稳了吗?”
仙乐楼。
艾琳儿的毒已然解开,她和娜纱一同感谢了方襄梦的帮助,更意外的是,方襄梦竟将侍奉她的两个姐妹也带出宫了。
“三王妃,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是若我继续留在京城,会让您陷入险境,这是我身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艾琳儿拿出一个骨哨,双手奉给了方襄梦。
方襄梦接过骨哨,好奇地打量着:“这是何物?”
“此哨能唤来我的信鸟,若您需要帮助,便可通过它来找我。”
艾琳儿和娜纱离去,她们是赤什人,样貌突出,容易被识出。所以,是方襄梦用马车送她们出的城。
“你就这样放她们走了?”卫苍晚站在亭子内,目送着挽着手一起离开的艾琳儿和娜纱,“她们到底是赤什人,如此不同的样貌,只怕她们也难以立足,甚至会被抓回来。”
方襄梦瞧着艾琳儿和娜纱的背影,不知为何,顿时一身轻松,竟难得露出了纯粹的笑意:“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剩下的每一步路都得走下去。”
其实方襄梦提议过她们留在仙乐楼,但艾琳儿执意不肯。而卫苍晚实则也已安排好让她们二人前往别的据点,只不过是想看看方襄梦的反应才发出这样的感慨罢了。
“你似乎,很开心?”
方襄梦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骨哨收好:总有人要活得好,若是人世间处处不好,那还有什么盼头。
“卫公子,我还是要劝你,早日离开京城,这混水搅动起来,只怕你难以保全,至于郡主那边,我会去替你分说,让她不要再为难你了。”
方襄梦的眼神又变得淡漠疏离,失去了感性的柔和,平添了几分理性的锐利。
“卫某只当你与我是寻常知己,此事若你是方姑娘,我便不会推拒,可你若是已三王妃的身份,那便是折煞卫某了。”
方襄梦以为卫苍晚自有自己的执着与尊严,对于他而言,或许这样一件事让一个女子同另一个女子讲,对他而言确实有失气度。
“或许你有时当学会变通,等你何时想明白了便同我说,我自会助你离开京城。”方襄梦缓缓走出了亭子,一时风骤起,吹起了方襄梦的衣袂。
卫苍晚点头,可内心却是顿生悲苦:助我?你自己身在囫囵,又逃得开这场风波吗?
方襄梦坐着马车回了府中,卫苍晚考虑到若他二人共乘,多有不便,卫苍晚婉拒了方襄梦带他一乘的好意。
“多谢,但今日我出城还有旁的事,经此一事,我心有感慨,想去见一位,故人。”卫苍晚眼中带着几分悲怆。
方襄梦心思玲珑,猜测他大抵是去祭拜故人,没有多言,她为何能懂,大抵是那种眼神,她在镜中也窥见过,只道一声:“那你一切小心。”
一时间,她似乎感觉自己与卫苍晚是一类人——失去了重要的人而变得越发固执,执拗的种子在他们的灵魂里生根发芽,让他们变得坚韧不屈,也变得不择手段。
温如是在府中等待方襄梦回来,何观风得了消息,走到了温如是的身旁,俯下身子,低声:“王妃已将那赤什女子送走了,但是那四个女子被人接走了,要继续追下去吗?”
“让江鸿好好查,至于那个仙乐楼的乐手,查清楚了吗?”温如是颦蹙着,他心底总是不安,直觉那男子有问题,可偏偏襄襄却不对他生疑。
“只是个普通的乐手,不过,近来据说是被安宁郡主瞧上了。”
温如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这时的他眼中闪过质疑与冷漠:“普通乐手,怎会被安宁郡主瞧上?又怎会牵扯到这桩事?此人知晓赤什一事,本留不得,可襄襄似是与他相谈甚欢,既然他眼下还算安分,也不急着动他。你们接着查,更要盯紧那人。”
“是。”
何观风恭敬地退下后,唯余下温如是一人在屋内,他怅然地凝视着墙上的画像,绘制的正是方襄梦,可与如今的方襄梦却又大有不同——眼神是炙热而明艳的,纯然的欢乐洋溢在画中人的眼终;而如今的方襄梦被卷入在京城纷争里,鲜少露出本心的笑意了。
[襄襄,我是不是不该让你牵扯进来的……成婚不足半年,危机四伏,波澜骤生,你事事冲在前头,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
温如是叹着气,推动着轮椅上前,将画卷收了起来,他不愿让方襄梦看到这幅画,因为这样的笑,只在岭南的夏天曾见过。
方襄梦还未踏入府中,却被人拦住了。
“三王妃!你,站住……”安宁郡主的语气带着几分跋扈,可又顾忌着温如是,带着几分怯懦,以至于后面声音变得越发地小了起来。
方襄梦见来人是安宁郡主,她并不愿与这位安宁郡主有什么牵扯,但她一猜便知,这位安宁郡主是来找茬的,想必还是因为卫苍晚而来的。
“安宁郡主今日怎会来此?既来了,不如随我入府吃盏茶吧。”方襄梦担心这位莽撞的安宁郡主说出惊天的话来,只怕她要说自己与卫苍晚有所牵扯,若是在这街上被传出去,只怕有损名誉,不论是自己的,还是温如是、卫苍晚的。
安宁郡主果真如方襄梦所料一般,便要发问:“不必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既然已经嫁给了如是哥……”
温如是算着时间,想来是方襄梦要回来了,便让人将他推出来,在前院等着方襄梦,正巧听见方襄梦的声音便上前,他得了适才的消息,再加上此刻安宁郡主的神色,即刻猜出了安宁郡主的心思,皱着眉喊道:“安宁,你给我进来!”
安宁郡主一瞧见自己动心过的温如是,有些惊慌失措,想起当时温如是对自己说的——“安宁,我与你乃是堂兄妹,你又离京多年,我会帮你寻个好归宿的。至于襄妹妹,是我自己喜欢她,请你日后不要再为难她了。”
温柔如往常,言辞甚恳切,婉拒的语气很平静。可正是温如是越发淡然地说出对旁的女子的欢喜,她才意识到,温如是喜欢那个女孩子不是一时的上头,自己也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也正是因为温如是克制委婉的拒绝,反而让她一时觉得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