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鸿门宴为争少年郎
方襄梦不喜与京城之人来往——一则,大多与她非亲非故却要攀亲,左不过是为着攀附方家,甚至是皇后师西眠。二来,方襄梦改姓一事被世家所知所传,大多人家看在方家的面上虽能明面上敬得几分,私底下却也多看不上她。
方襄梦觉得无趣,索性就闭了大部分的来往,只同几位素来交好的姑娘来往。
“姑娘,有人送来请帖。”簌簌自是跟着方襄梦一道来了方家。
方襄梦躺在躺椅上,悠然地看着书:“若不是熟人的,婉拒即可,礼数那边不能少,便去库房里拿几个合适的送过去。”
“姑娘,你这样会把眼睛看坏的,”簌簌一把把方襄梦的书抽走,方襄梦倒也不气,只是笑着起了身无奈地望向了簌簌,簌簌又气又恼,“姑娘,此番的请帖是安宁郡主下的,你若是不去,只怕是拂了她的面子,到时候姑娘的流言蜚语又要多了。”
“簌簌,我教你一句话,‘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人生如流水,若是都拿来与旁人辩驳这些,只不过是徒劳罢了。更何况,既能是流言蜚语,想必也传了许久,我去了又能改变她们对我的看法吗?”方襄梦笑着把书抽了回来,正要躺下。
方云野已然出落成一个翩翩君子的模样,眉眼温柔,那双眼眸不似桃花眼般迷人,却别有清澈的风味,玉制的发冠更衬得他风度翩翩:“襄襄倒是颇有遗世独立的气质,父亲说得没错,若是襄襄是男儿身,定也能去科举,说不准还能高中。”
“阿姊,”方云芸倒是粉嫩得很,少女娇俏,她的眉眼与方云野一般温柔,却多了分俏皮,更显得可爱,粉色衣裳衬得她的皮肤却是更加白皙,“你总是不去,我去了每次都被她们欺负。”
方襄梦将书放下,示意簌簌准备茶水点心,带着二人进了亭下:“谁敢欺负你?不说云野哥哥会护着你,便是温如是也待你好。”
“三皇子待我好,那还不是因为喜欢阿姊?”方云芸遮着嘴偷笑,瞥了一眼淡然的方襄梦,顿觉无趣,“阿姊,三皇子多次邀你,你都不肯去,你不去人家就自己来,有时候出去征战还得给你送一堆礼过来,要是我,我都动心了。”
方襄梦瞧她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递了块糕点给她:“他待我好,左右是与我母亲有关,抑或是因着皇后娘娘吩咐罢了,算不得喜欢。更何况,那滩浑水,可不好趟。”
“襄襄说得不错,如今朝上分为太子党和二皇子党,两党相争虽不摆在明面上,却也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三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自是一派,自古党派相争总是流血的,若是把襄襄嫁给三皇子,那便是摆明了方家的态度。”方云野忧愁地分析着。
方襄梦摇头否认:“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局之下,方家自是无法独善其身,更何况皇后娘娘待我甚好,只怕二皇子党早已视我们为太子党了。”
方云芸撇嘴:“我只知道,阿姊那么好就应当配最好的儿郎!三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但对阿姊那是没得说的,安排了不少岭南的厨子送到咱们这里,岭南的茶、岭南的果子,再这样下去,咱们家都成岭南了。换做别的儿郎,哪里会如此细心?这次宴请,安宁郡主就是故意让满京城的女眷都知道,她安宁郡主给阿姊下了拜帖,她喜欢三皇子喜欢得不得了,阿姊,你必须跟我去灭灭她的威风,不然三皇子被抢走了可怎么办?”
“这安宁郡主,刚随父返京,我与她素不相识,人家的席面上灭她的威风,岂是礼仪之人所为?再者,安宁郡主与三皇子之间的事,与我又有何干?三皇子本也不是我的什么人,何来被抢走一说?”方襄梦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要不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看看书。”
方云芸摇头,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怎么样才能让阿姊赴宴呢?
“既然襄襄不愿,芸儿就不要再缠着襄襄了,”方云野见着方云芸没回应,到底是亲妹妹,轻轻地揪住她的耳朵,“可听见了?”
方云芸求饶,眼神委屈地望向方襄梦:“听见了,我听见了。阿姊,快救救我,哥哥又欺负我!”
“云野哥哥,便放过她吧,不若然哭了,又要哄许久了。”方襄梦宠溺地笑着,起身护住了方云芸。
方云芸也随即猫在了方襄梦身后,抓着方襄梦的衣袖:“就知道阿姊最是疼我了。”
安宁郡主的席面选了个好日子。
方襄梦人未到,礼便由方氏兄妹帮着带去了。
“云芸,你那位岭南来的姊姊怎么不见身影?”
“对呀,平日里不出来也便罢了,今日可是安宁郡主的生辰。”
“从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又指着她能有什么礼数?”
方云芸一时被那些年轻的女眷们围住,以安宁郡主为首,两个和方襄梦交好的在京城的姑娘护住了方云芸,钟明月是武将家的女儿,瞧着英姿飒爽:“行了,别在这里嚼舌根了,襄襄不过是不喜欢出门,虽是人未到,礼送的可比你们送的贵重。”
“是呀,襄襄乃是礼仪人,并非不知礼数的粗人,你们未曾与她来往,怎知她秉性?”余盈盈是文官家的女儿,书卷气浓,连反驳的语气都温和得很,不过言语坚决。
而方云芸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了,于是便吩咐自己的侍女回府去找方襄梦的侍女簌簌,而且一定要说自己被欺负得很惨,连着钟姐姐、余姐姐二人也被卷了进来。
方襄梦正悠然地看着书,还是温如是听闻她在找特地寻来的孤本,不过方襄梦并不知这是温如是的心意,只道是家中的藏书罢了,正看着,便听见簌簌小跑过来的脚步声:“簌簌呀,说过多少次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着急。”
簌簌焦急得很,顾不得行礼:“姑娘,芸姑娘的丫头着急跑回来,说是芸姑娘被欺负了,平日里其他的席面倒也无碍,今日这安宁郡主可不是好惹的,到底是长公主的女儿,前些日子随父母回了京都,眼下正是得宠的时候。”
“不过是鸿门宴罢了,”方襄梦虽不出门,但消息灵通得很,“这位安宁郡主倾慕自己的堂哥,却不解决自己的堂哥,偏要来寻我的麻烦。”
簌簌这一听,反而劝道:“那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我若不去,只怕会殃及明月和盈盈,想必此刻她们正在为我辩驳,”方襄梦叹气,随手放下了书,起身做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金簪,道,“簌簌,为我梳妆一下,台子既然搭好了,我若是不去,只怕咱们的芸姑娘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