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缓和
黄家湾，周家。
夜深了，蒙蒙细雨下更显夜之静。
周家吵闹了一晚，能安然入梦的也只有孩子。
周富兵端着碗面，走进屋子。泛黄的灯光下，凌乱的房间映入眼帘，周富兵不由得皱了皱眉。
将面放在姚安大红的家妆柜上，走上前，将枕头捡起，拍拍灰又放回床上。将乱放的鞋子，整齐摆在床边，这才坐在床边。
周富兵先是看了看熟睡的女儿周文雨，见女儿面容恬静，眉头不由缓了缓。然后走到床另一头，拍了拍缩在床边的姚安，“起来，吃碗面。”
见被中的人没有动静，也不管，又继续说：“吃完面，我们谈谈。”
后，径直走向床边的椅子上坐着。目光望向窗外，思绪也拉远，回到从前。
千禧年初，黄家湾年轻一代，每忙完活事，男男女女一群人上山玩水，欢声笑语，哄闹一团。在这样的情景下，互相暗生情愫的不少。最让大家所期待的就是黄小玉和周富兵那对，只是没想最后没成。
周富兵想起从前与姚安相遇时的情景，不由长叹一声。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半响，床上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姚安从床上起身，身上胡乱套着件长袖，裤子是被关进房间时随手拿换的短裤。凌乱的发糊住大半边脸，隐约可见红红的眼角和鼻头。姚安趿着双拖鞋，走到大红柜前，端起面，是简单的青菜面条，上面还卧了个煎蛋。拿起筷子，就这么吃了起来。
吸溜吸溜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伴随着周富兵的话，“你怎么想的，文雨还这样小，你到底在想做什么？”
姚安吃面的动作顿了顿，没搭话，继续低头吃着面，心想，今晚这面还怪香的嘞。
“诶！”周富兵叹了口气，“真就这么想走？告诉我理由，行我就跟你离婚，让你走。”周富兵心里也有了怒火
姚安动作一顿，接着的是无尽的痛苦。结婚时的欣喜从知道他心里有别人时荡然无存。
“你心里没我，我过得难受。”姚安声音嘶哑着，“周富兵，你是不是还想着那黄小玉?”姚安是有些崩溃的。
周富兵闭了闭眼睛，“我之前就说过，我已经忘了之前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文雨还小，咱就好好过，行吗？”
姚安吃面的手顿了顿，“啪”的一声，将碗筷拍在大红柜上，“可是我放不下，我一想到自己结婚对象心里想着别人，我怎么都放不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着别人了？”
“你是没有说，但说的人可不少，村里都传遍了！”姚安不由有些哽咽，她眼里本就容不得沙子，嫁过来，不说村里传的风言风语，连周家人也在说道，而周富兵时常在外当兵且又不是那善言辞的人，能有的解释少之又少。
姚安想到自己怀着文雨时，走在村里，背后随时可能有人在嚼舌根，眼睛一酸，泪滴就滚了下来。
周富兵在外当兵，不了解也不怎么过问家里的事，时间一长，处于这种议论下，姚安已经信了七八分。
姚安刚怀着周文雨，怎么也不可能放弃刚开始的婚姻生活，忍着心中的痛苦，也平安生下周文雨。一时间，村里的风言风语也淡了不少，就在姚安以为事情就要过去时，村里的言论又突然开始了。正巧，周富兵放假回来，姚安当然不放过这个问清楚的机会，但周富兵也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我已经忘了之前的事，表示自己的想法。
在姚安看来，这就是敷衍。然而在不善言辞的周富兵看来，并未觉得这有多严重，只是想着，时间长了，姚安也就想通了。哪成想，就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周富兵，看着落泪的姚安，心里一阵烦躁，恍惚间才明白似乎这件事对于姚安来说，是个不能被忽视的问题。
周富兵突然想起，结婚时姚安娇羞的面容，不由站起身，靠近姚安，在她身后站定。伸开双手，将背对着自己的瘦弱肩膀，搂进怀里。
“我以为你是理解我说的话的，我说过没有想之前的事，也不会再和别人纠结。是我不好，没有了解过村里人具体在说些什么，更没有想到这些不实的言论对你伤害这么大。”周富兵将姚安转向自己，抬手擦过挂着泪滴的脸颊，“是我这个丈夫做的不称职，不离婚，文雨还小，我们总能有办法解决的。”
姚安属实是没有想到周富兵会突然抱住自己，突然有些陌生，挣扎几下，没能撼动，也就随着他抱了。紧接着的解释，让姚安平静的内心仿若静谧的湖水遇上大雨，涟漪不止。
姚安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双手紧紧环住周富兵。
周富兵，没料想姚安突然的情绪崩溃，只会笨拙的拍着姚安，嘴上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就这样一人哭，一人拍，许久，姚安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姚安坐在椅子上，抽噎着平复心情，抬眸，就看见刚出去的周富兵端着盆水走进来。
周富兵将水平直接放置在另一张椅子上，将手中干燥毛巾浸入水中，拧了拧，递给姚安。
姚安接过毛巾，先是平整敷在脸上，感觉脸不怎么烫了，才拿起擦拭脸颊。过了第二遍水，将毛巾折成长条，敷在眼睛上。
两人都齐整躺在床上，周富兵以为姚安不会再说话时，姚安突然开口：“我不想继续待在村里。”
周富兵愣了愣，才回到：“我带你去部队，不过得要我先去打报告。”
“好，带文雨一起去。”
周富兵也同意，“那这段时间你先在村里待着，等我消息。”
想了想，周富兵又开口，“不如你回县城，在岳母那住段日子，等我消息?”
“嗯……”过了一会儿，姚安又问，“文雨呢？”
“留在家里，跟妈一起。”
姚安没有接话，但要带走孩子，确实不太可能。尤其是有逃跑前科的自己，周富兵同意，周家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姚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