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想加班（六）
这一回，柳笙首先还是乖乖地回公司加班。
从今天起，做一个合格的社畜。
好的，收到。
点头哈腰。
唯一逆反的就是柳笙时不时跑厕所。
上司问起，是不是去厕所摸鱼。
柳笙笑答没有，只是为了振奋精神喝多了咖啡，咖啡有利于肠道蠕动您不知道吗？
然后上司又顺便说起，晚上有饭局，要穿好看点。
这一次，柳笙选择了置若罔顾。
这是唯二逆反的地方。
“你怎么回事？叫你捯饬一下，你就穿成这样？”上司的不满从牙缝中挤出。
柳笙一脸无辜：“这就是我的穿搭风格。”
手机震动，妈妈的信息如约而至。
【今晚给你留了汤，在电饭锅里。】
【多跟领导学一下怎么应酬，记得多微笑，你最近脸太臭了，没人会跟不爱笑的人打交道。】
【好的。】柳笙回道。
然后领导夹菜，她转桌。
领导敬酒，她不喝，甚至嚼着菜。
领导开始对妹子们下手的时候，柳笙也对领导们下手了。
一根根黑色的触手将他们捆了起来，扔在墙角，狠狠地灌了几瓶酒，将之灌到昏迷。
相信他们明天不会记得自己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要说出去哦。”柳笙手指竖在唇间，对几位女同事说，笑得一脸纯良。
只是她身后蠕动着的触手，让她们没法冷静，只能瑟缩着点点头。
然后柳笙就将触手收起，离开了此处。
她走在酒店的走廊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倒映出来的易渔的脸，小声说道：“你有力量了，你知道吗？”
不枉她在厕所苦练一日，终于摸索出第二次解析中力量诡谲的触手。
这是深藏在这具身体里的力量，只是一直没有发掘。
也不是没有发掘，应该是故意为之。
“是了，你可能不会太想用。”
柳笙看到服务生一脸疑惑地走过来，连忙将手机举到耳边，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
她感受到体内的触手正在颤动。
出了饭店，柳笙叫了一辆计程车。
“去哪儿？”司机问道。
【小渔，你要去哪儿！】手机信息同时问道。
柳笙一脸冷漠地摁熄屏幕。
然后，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上车的女子低头对自己的手机问了一句：“我们回家好吗？”
司机注意到，没有声音答复，屏幕也是全黑的。
但女子似乎能接收到某种不乐意，又说道：“没办法，总要面对吧？”
“算了，好吧，好吧！”
女子颇为无奈，抬头微笑着对司机说道：“麻烦去万年园。”
这笑容在司机看来却是瘆得慌。
万年园是本市著名的公墓。
他想起开夜车的时候，听电台里说过的那些诡异故事，计程车司机开着开着就开成了灵车……
比如说下雨天，车里上了莫名其妙的乘客，说要去墓园，然后一直低着头，司机多嘴问你为什么要去墓园，对方答因为要回家啊，然后笑着一抬头……
是了……她刚刚在说什么回家……
司机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直哆嗦。
柳笙不解地歪着头问道：“司机，为什么不开车？”
司机抬头一看后视镜，一瞥之下更是慌张。
那女子的身后出现了一根蠕动着的奇怪触手！
他不敢再说，也不敢多问，脚上一踩油门，往万年园飞快驶去。
开了一会儿，柳笙才注意到身后多了根自由摇摆的东西，赶紧悄悄地摁进身体里。
……
开到后头，往万年园的路都是古木参天的阴森道路，路灯在树木遮蔽下昏暗朦胧。
而且，开着开着，天上更是下起了雨。
这更像是电台故事里的一样了！
司机害怕极了，不敢多想，只闷头开车。
可能是天色太黑了，加上他的注意力崩成两半，一半在开车，一半在车后座，他没有注意到雨水的颜色。
但柳笙注意到了。
全都是黑色的。
就跟她身上的触手一般。
她的手机疯狂震动，一条条信息弹出。
【你要去哪里？】
【你得罪了领导？】
【你要离家出走吗？】
【你明天不上班了吗？】
但柳笙没有回复。
“你看到了吗，你的体内有跟踪器。”她对手机说道。
手机没有回答，然后忽然发出刺啦的声音，一股焦味散发而出。
屏幕闪过斑斓线条，然后彻底陷入黑屏，再摁也亮不起来了。
没事，柳笙也不需要手机。
她只需要易渔。
……
万年园到了。
柳笙刚下车，计程车就飞也似地逃跑了，留下一股尾气。
此时的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黑色的液体。
天空本就黑漆漆的，但柳笙知道这种黑并不是黑夜的黑色，因为本该柔软的云层现在是蠕动的黑色，仿佛无数的触手在空中乱舞。
“你妈妈很厉害。”柳笙拿着手机，仰头感慨道。
她身上的触手受到感应，纷纷钻出体表，似乎在表示赞同地兴奋舞动着。
现在已经过了开园时间，柳笙当然不会走正门。
靠着身上的触手，柳笙很容易就顺着围墙爬了进去。
落在修剪齐整的草坪上，柳笙拍了拍手。
墓园里的树开始变得扭曲，树冠上挂满了粘稠的触手，触手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草坪也变成了伸出一根根细小的触手的巨型毯子，在山坡上铺展开来，随风摇动着。
山坡上漫山遍野的一个个方块，在黑暗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柳笙注意到树根下还有几朵硕果仅存的小白花，于是伸出触手将小白花采了回来。
小心护着小白花，以免被黑雨溅到。
柳笙顺着墓园的山坡拾级而上，一层层的墓碑在黑暗中和她对视。
上面的照片似乎都在转过脸和她对视。
柳笙保持面上的平静，默默捏紧了手机。
一直走到感应强烈的那一层，柳笙才步入其中，经过一个个墓碑，终于找到了。
此时，天空之上的乌云中垂下一缕缕触手，触手中间一颗巨大的眼球转动着，最后视线投向柳笙，或者说也投向柳笙面前的墓碑。
一个墓碑上贴着易渔的照片，写着“爱女易渔之墓”。
紧贴着的另一个墓碑，上面是一个脸庞微胖的中年妇女的照片，“妻王娟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