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师出有名，奉为神灵
缭绕的烟雾散去，黝黑的坑洞中仅剩残渣。
程明异常着迷地嗅着升腾的火药味，不自觉地两臂平举高展着，原本纷乱的内心此刻满是平和。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向四周传播扩散，逐渐有宛如虫鸣的嘶哑叫声响起，还有淡淡的咸海异味传来，正统丧尸的恶臭反而在其中不甚明显。
“富士山山大王先生，还请来这里暂时躲避！”
江之彩的声音经过喇叭放大后略显失真，带着沙沙的噪声。
程明面色奇怪地往声音传来处望去，这种被人当面叫网名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表述，只能说他此刻的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考虑到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之一是为昨晚的事情找回场子，程明也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
既然对方也是先行者，沟通起来也就相对轻松一点，当然，也更方便自己索要赔偿。
四周的吼叫愈发迫近，程明加快脚步向声音传来处走去。
各种各样的残肢断臂被程明一一踏过，地上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大都如同筛子一般破烂，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地碎屑遍地。
将脚边凹陷大半的僵尸头颅踢走，程明抬起头眯眼看向前方装甲车上数架闪着金属光泽的重机枪。
“这队伍的火力有点猛啊。”
暗自想着，程明已经走到装甲车前，这里有着一道人为设立的绊桩关隘，似是用图书馆里的红木书架拆卸后拼装而成，上面缠着一圈圈铁丝，一颗颗硕大的铆钉在上面安置。
铁丝上零落着丝丝血迹，还有一片片卷在一起沾满粘液的衣物，想来是有不长眼的行尸撞上去了，后面清理的时候应该挺费劲的。
程明在桩前站定，看向另一侧的人群。
最前面的是一位脸色疲惫的青年女军官，她一身暗沉的棕色军服，脚下踏着一双浸满血污的长筒军靴。
军服上的血迹与污渍久日成斑，称着她暗沉的眉心与疲重的眼袋，仅至耳边的短发被汗液吸附成束状，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倦意。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形似舶来的激情，像是模仿，但却与她本人是那么的契合。
“又一个西野亮三。”
这是程明的第一印象，他并不喜欢这种连眼神都在伪装的人。
略过她向后看去，程明发现许多女兵以女军官为中心分散站着，都各自持枪，额上挂满汗珠，或是戒备，或是好奇地看向他。
她们神情虽也疲惫，眼神里却都透着一种真正的希望，眼角的余光都是女军官的方向。
程明微微皱眉，心里对于这位看着面相很是英气亲和的女军官又警惕了三分。
“一个更高段位的西野亮三。”
再往后，是一群病人和……信徒？
只见一群人或是瘫倒，或是躺着，他们衣着狼狈，身上或多或少地敷着冰块，几乎无一例外全是病患，几位身穿白褂的军医四处忙碌着，为几位脸色异常奇怪，还在说着胡话的病人打着点滴，至于其他人都像是在靠抵抗力和额头上的冰块硬撑。
此外，一批衣着看上去颇具神社特色的神官巫女正在那群病人旁边跪着，五体投地宛若拜神。
而他们拜的方向好像是，我？
程明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又随即将其抛却。
已对眼前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程明将视线收回，聚焦向眼前的女军官。
带着一抹自认为还算温和的笑容，程明缓步迈入，他身后打开的关隘再度合上。
察觉到周围持枪警戒的部下愈发紧张，江之彩正欲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她留意过这位［富士山山大王］，在与东京政府彻底失去联系后，她曾尝试主动联络周围的先行者，不求建立秩序，但最起码与其他国家所属一样有个线上的自留地。
从线上已有的痕迹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恶人，更何况对方刚刚为自己解围，太过应激容易额外招致一个敌人，这并不值当。
“你”
但江之彩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喧闹。
那群原本跪在地上作拜服状的神侍者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军医的惊呼声中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就朝着程明跑来。
为首的男性年近苍老，脸上满是褶皱，血丝布满眼底，他颌下蓄着的白须久未打理，早已脏乱结缕，一身绸缎编织的礼服更是在这几天的颠簸中破烂不堪。
但纵使满身尘污，他的眼中依然满是尊崇，他甩开身旁神官搀扶的双手，在拥簇中靠近程明，最后的脚步愈发缓慢，神态也愈发尊重。
终于，老人走到了程明面前，他颤颤巍巍地跪下，将双手合齐高举，嘴唇蠕动间吐出一行行满含祈求意味的祷词：
“您的信徒已然受领您的愤怒。”
“您的信徒已然辨出您的慈悲。”
“您是富士山的归属，您是天地间的共主。”
“您卑微的信徒，浅间神社曾数代以继，历任宫司耗尽用尽毕生为冕下礼赞，为您歌颂传唱。”
……
每念诵一句，老人的身体就压低一分。
每称颂一次，便有一位神侍者对着程明跪地拜服。
终于，当所有祈祷结束，场上所有神侍者都已朝低头而跪。
此时没有任何一个女兵站立于程明身侧，此刻神社人员拜服的方向唯有程明一人。
江之彩沉默地看着那位为首的老人，那位被她从富士山里的神社救出来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当代浅间神社宫司，与此前同样不吃不喝的其他神社人员。
终于，祷词宣读完毕，木然长俊猛然再度抬头，极尽沙哑地喊出了最后的礼赞！
“您卑微的信徒，当代浅间神社宫司——木然长俊。”
“当代浅间神社祢宜……”
“当代浅间神社神官……”
“当代浅间神社巫女……”
……
“惟愿在此祈求您的庇佑，惟愿再次将您的崇高传遍八方。”
称颂已尽，他们再次齐齐向程明俯首士下座。
而作为被他们所拜服的主人，程明此刻虽面色不改，但内心已是完全懵逼。
程明虽然对日本的文化一知半解，但还是知道富士山山神，那位被富士山浅间神社祭拜的神明——木花之佐久夜比卖命是位确确实实的女性神明。
所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