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收拾蛀虫
众人沿着秦淮河走了一段后,远远望去有一座山,山林茂密,这应该就是海拔两百米的方山了,因为山形如玉皇大帝遗落人间的玉玺,所以也叫天印山。
再往前急行一段,便是一望无际的方块状田地,星罗棋布,甚为壮观。(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如今已是早春,江南的水稻大都是两季,即早稻和晚稻。而早水稻在三月底四月初就该育苗下秧了,不知为何现在竟无人耕田,而诺大的田野上只留水鸟三两只。
众人走进山脚下的几栋房屋,门头挂着一个考究的牌匾,写着“郑王宫庄”四个烫金大字。
皇庄自古以来就有,所谓皇庄是由皇室直接管辖的庄田,不过各个朝代叫法不尽相同。西汉有“苑”,唐、五代有“宫庄”,宋代有“御庄”、“奉宸庄”等等,到了明朝才称皇庄,由宫中直接派遣宦官管理、收取租税。
这郑王宫庄自然就是李从嘉,哦,也是他李鱼的私人庄园了,除开皇帝的赏赐和固定的俸禄,开销基本就要靠这一亩三分地了。不过奇怪的是门口不见守门的小厮,却隐约从屋内传来喝骂声和嘶哑的喊叫声。
李鱼几人连忙进门,只见院内乌泱泱的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大多破衣烂衫,眼神麻木,望着中央。而喝骂声是中间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口中传来的,声音尖细,各种污言秽语,令人不适。
而嘶哑的喊叫声是被几名差役按住手脚的年轻人发出的,头发披散,血肉模糊,看不清长相,一直在挣扎着,口中喊着什么不服,要告发之类的。
“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王法嘛。”
李鱼大怒,私自动刑,还在自己的领地,自己不要面子的嘛。
“哪来的泼才,老爷们的事儿也敢管。。。额,六皇子殿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看也不提前知会一下,老奴好去跪迎啊。”
胖太监名叫夏守忠,乃是宫内的老人了,在烈祖还是齐王的时候就在宫中服侍了。后来李璟看他办事也算牢靠,所以在李从嘉的皇庄建好后就派过来当了管事。
夏守忠本来气焰还很嚣张,但是转头看到是六皇子殿下,连忙换了一张狗脸,还用眼神连连示意手下人赶紧拖走那个年轻人。这些小动作都让李鱼看在眼里,怕是有事儿啊。
“你们先停下,说你们呢,当本皇子的话是耳旁风嘛。”
李鱼喊住几个差役。
“六皇子殿下,您身份尊贵,别让这些贱民污了您的眼,奴才陪你去屋内休息吧。”
夏守忠好像是有点儿急了,频频使眼色。但是手下的差役此时却是不敢动,因为钟山带着神武军兄弟围住了他们。
“这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啊。”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职业兵士,虽然身上未着甲胄,但那滔天的气势依然让几个差役和周围的看客两股战战。
“无妨,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鱼走过去,突然,那个年轻人一把走上前,跪倒在李鱼脚下,纳头便拜。
“大人,草民冤枉啊,求大人为小人做主啊”。
扑通一声。
“大胆,你是何身份,六皇子万金之躯,要是被吓到,你担当得起吗。”
夏守忠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神色俱厉,但是转眼看到李鱼皱眉瞪着他,无法,只好退到一边。
“跪下何人,抬起头来。”
李鱼确实被吓了一跳,倒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自己磕头了,只是这哥们儿却是狠,不仅磕得咚咚响,还有血渍流下,当真是惨。
“小人名叫牛二柱,本是泗州下邳县人,去年北周军队逼近下邳。不得已,我们全家五口人一起顺着运河南下,到江宁后看到在招庄客,为了讨口饭吃,所以就成了这里的佃农。”
看样子,北周已经早早打泗州的主意了,情势果然危急啊。泗州乃是淮北重镇,雄踞淮河下游,这要是丢了,淮北也就完了,希望老爹能重视起来,早做打算吧。
“起来说话吧。你有何冤屈,细细说来,本王乃是本庄的主人,如果属实,自然会为你做主。”
李鱼瞥了一眼旁边的夏守忠,虽然这货强装镇定,但是焦躁不安的眼神出卖了他,这货绝逼不是啥好鸟。
“大人,小人天大的冤枉啊。去年,我爹因为差事做的好,当上了管理粮仓的管粮官。而去岁末,风调雨顺,所以粮食高产,亩产高达一石二斗,庄子里的人都很开心。但是我爹在将粮食入库时无意听到夏总馆跟人密谋,要虚报产量,然后再将部分粮食卖给孙家粮铺谋私利。”
“我爹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回家告知我们后,第二天再次前去查探,但是因为行事不密被夏总管发现,被他带着手下活活打死。我哥前去评理,也被打成重伤,今天要不是大人您在,我估计也没命了。”
牛二柱不顾脸上还在流血,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的夏守忠。
“你放肆,竟敢污蔑本总管,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夏守忠目眦尽裂,那模样几近癫狂。
“夏守忠,你闭嘴,退下。牛二柱,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可有证据。”
李鱼看着夏守忠狗急跳墙的样子,基本信了大半。
“大人,我有证据,我爹冒死拿到了夏总管关于这几年庄子的私人账簿,上面一清二楚。今日夏总管将小人捉住,也是为了这账簿。幸好我早料到这个,所以安放在隐蔽处,小人愿献给大人,望大人明察。”
牛二柱长跪不起。
“你,你,你血口喷人,纯属子虚乌有,来人,拿下。。。”
夏守忠想要狗急跳墙。
“看住他,牛二柱,去拿。”
夏守忠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有些哆嗦。
很快,牛二柱便拿了一个本子过来,夏守忠伸手欲夺,却被钟山拦了下来。
李鱼翻看了起来,触目惊心,顿时怒不可遏。这狗太监,竟然将庄内至少一半的粮食都倒卖了出去,怪不得每年的收入这么少。这狗奴才胆儿太肥了,简直丧心病狂。
“你这狗东西,贪得无厌,不要命了。说,背后有无同党,受何人指使。”
李鱼将账本扔到夏守忠身上,夏守忠再也站不住,瘫软在地,直呼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