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逃离 (感谢奧帝努斯只眼姬的白银盟!)
“大辰赤甲卫!什么时候来的?”
安靖怔然看向彼端,虽然有所猜测,但此事真的发生时,他还是相当震撼:“他们已经与庄园的留守力量交手了!”
果然,最近这段时间,悬命庄之所以物资紧缩,就是因为被大辰官方盯上了!
但居然能趁着悬命庄举行仪祭的时间段出击,赤甲卫究竟盯梢了多久?
还是说……悬命庄内有内奸?
而赤甲卫的目标,肯定不仅仅是悬命庄……
“撤退!”想到了些什么,安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高声下令:“所有人后撤,撤入悬命谷中!”
“不要被卷入大辰官兵和魔教的战斗!”
安靖毕竟也是个大辰人,他可是很清楚,大辰虽然不会刻意杀良冒功,但也不会对小孩子手下留情!
他们可分不清自己等人是和魔教作对还是魔教的一员,对于大辰官军来说,他们这些身高超过车轮的半大孩子,一个个恐怕都是未来魔教死忠预备役!
果然,还是先按照原本和剑灵商量的计划,躲入悬命谷看看情况为上。
“靖大哥,你难道要留下?”顾叶祁原本都准备听令后撤了,但是看见安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后,顿时心生不祥预感:“你不能断后!你是大师兄!没了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朝着哪里走!”
所有灾劫之子之所以会听从安靖的指令,仅仅是因为安靖的个人魅力,这样的团体在安靖还在的时候自然无比稳定,但如若安靖不在……整个团体就没有可以服众的二把手了。
“听我的。”而安靖没有回头,而是站在原地,肃然地与同样一动不动的药庄主对峙道:“接下来,你和仓廪足带队,进入谷内深处,没有意外的话,我会甩脱追兵后追上你们。”
“放心好了,魔气已经凝聚成惧魔,谷内暂时是安全的!”
严格意义来说,这句话其实是骗人的,因为化作惧魔的魔气不过是谷内魔气的九牛一毛。
但安靖能感应到剑灵如今的状态,那是一种肆意,一种砍瓜切菜般的舒畅,很显然,祂将谷内的魔气完全压制住了,刚刚进行过仪祭的灾劫之子不会遭遇第二次袭击,只有大辰官兵和魔教中人才会被天魔袭击。
如此一来,山谷内反而是最安全的。
“大哥!唉,好……我听你的!”听见安靖如此果决的语气,顾叶祁又急又怒,但她终究还是相信安靖的决策,最后千叮咛万嘱咐安靖一定不要拼命,才回头带队撤退。
听见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朝着山谷内急行,安靖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精神可以更加专注地集中在敌人身上,观察场上的形势。
目前,惧魔将魔教教习讲师们拖住,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但惧魔终究只是一缕魔气,被经验丰富习练战阵的魔教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山谷的守军也在和赤甲卫战斗,安靖看见了有一支赤甲卫正分兵朝着山谷而来,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先不要被余波波及。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自己身前,这个独立于所有战斗之外的‘药庄主’。
安靖眉头紧皱,看向似乎有些走神的药庄主。
如果这位内壮武师突然暴起,要杀戮撤退的少年少女队伍,那绝对是一场屠杀……即便对方为了仪祭,已经泼洒了许多鲜血也是如此。
虽然对方大概率不会屠杀这些被他们视作‘财产’的孩子……但如若自己想要脱离魔教的掌控,那么自己就必须要正面击败这个最大的拦路虎!
可是很快,安靖就看见了一道刺目无比的闪光。
他终于知道,为何药庄主之前只是一动不动地看向天际了。
遥远的天际彼端,两道纠缠着的,几近实质的意志横扫天地之间。
而后,夺目无比的璀璨金光与万年玄冰般的冷寂深蓝划破天空,震碎云层,在天地间升起两颗全新的太阳!
天象骤变,炽热与冰寒的风交错着倾轧而来,令草木弯曲,山林呼啸,群森都被这一阵阵扑打而来的烈风鼓动地摇晃不已。
“真人……道宫神藏境的真人交手……”
药庄主几近于木然地看向远方的光,他双眸中的幽绿色煞火已经熊熊燃烧:“玄镜真人已经和北巡使大人交手了。”
“好,好,好。看来我们内部有叛徒啊。”
“安靖。”
他转过头,看向直面自己的少年,声音苦涩,夹杂一丝疑惑:“你是算准了这一点吗?”
“还是说,你就是被叛徒蛊惑的?”
“不。”从神藏真人交手震撼中反应过来的安靖摇摇头。
他与药庄主对视,实话实说:“我虽然猜到了悬命庄情况困难,但没想到大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袭……哼,果然有内奸。庄主,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你们应得的。”
“嗯,多行不义吗?可如若我们行的不义就够自毙,那朝廷和这个世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药庄主没有回话,他的目光越过安靖,看向少年的身后,而安靖察觉到不对,猛地回头,愕然发现,居然还有一队孩子没有听他命令离开,一直停在原地。
为首的是一位柔顺黑色长发垂至腰后的少女,她一直都是垂着眼眸,低头看着大地,平静寡言的模样。
白轻寒就如一座雪塑的雕像,无声地站在原地。
在她的身后,有着她的组员,有一些之前在仪祭中觉醒了命格的孩子,人数加起来,居然也有十几人。
“轻寒,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走?”
此刻,安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对这个同样相处了漫长时间的朋友发出劝诫:“好不容易可以逃离悬命庄……你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大师兄。”而白轻寒作为领头之人,她抬起有些看似怯生生的眸子看向安靖,双眸中的光却平静地宛如虚空:“过去我一直都看不懂你。”
“但现在,我才能确定……我们是一样的人。”
“是,就和你说的一样。”
“——我好不容易可以逃离大辰,怎会浪费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