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时雨

望着门外清新绵缓的雨水，方宿略有失神心境一片祥和。

「哥哥。」

张歆顺着屋檐跑了过来，小手遮着头道：「奶奶喊你吃饭了。」

时至午时。

厅堂的桌子摆满热菜，方宿给外祖母倒了茶，又给张歆拿了饮料，正准备坐下见四方桌椅少了一人，对李凤月问道：「如郁不吃吗？」

「我刚去叫如郁姐姐，她说她不舒服，让我们先吃。」张歆乖巧地说道。

不舒服？

方宿看向李凤月，对方拿起碗筷道：「先吃饭。」

饱餐过后，张歆帮奶奶收拾碗筷，李凤月对方宿说道：「你去看看如郁。」

「我？」

方宿手指着自己，皱眉道：「人家在休息，我去不合适……」

「你不知道先敲门？」李凤月白了他一眼，「人家姑娘生病了，你不应该去照顾人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宿为难道。

「那你什么意思？」李凤月拿起筷子敲他头，「木鱼脑袋跟你祖父一样，都不知道关心人。」

「别打了！我去就是了！」

方宿伸手挡住祖母的筷子，道：「我去还不行嘛……」

见他逃走，李凤月坐在厅堂摇了摇头，这孩子一点都不了解女生的心思。

出了厅堂，方宿来到如郁房外，站在门前他举起手迟疑半响，终是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声音。

「如郁？」他再次敲门。

还是没有回应。

「不会出什么事了？」

方宿表情变得凝重，手掌用力拍门，大喊道：「如郁我是方宿，小歆说你病了你要不要紧？」

许久，他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自屋内响起：「我没事……就小感冒……」

啪。

李凤月拿着钥匙打开房门。

方宿与她一同进到屋内，屋子宽敞洁净，虽然都是老家具，但上面一些小摆件一看就是如郁布置，极具少女感。

老木床边摆着一双鞋，蚊帐下拉着，方宿走上前揭起蚊帐，见如郁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眉头紧皱闭着眼，头发散乱脸红得像喝醉酒。

即使裹紧棉被，对方的身体依旧在哆嗦，似乎很冷。

方宿摸了摸她的脸有些烫手，对李凤月说道：「发烧了，我去县城买些药。」

「这么大的雨怎么去县城？」

李凤月不放心道：「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那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再这样下去人都烧傻了！」方宿着急道。

「我去给她熬点葱姜红糖水，」李凤月道，「喝了捂一被子汗就好了。」

外祖母走后，看着一脸难受的如郁，方宿仍不放心，他让张歆留在房间照看，自己出去打了些井水烧热后，端着盆准备给如郁擦拭发红的脸。

就这离开的一小会儿，再回到床边如郁额头浮现一层细密的虚汗，扇开被子露出双臂，由冷转热。

见对方只穿着薄薄一件睡衣，还被汗水湿透，方宿眼观鼻鼻观心，秉持非礼勿视的想法，他让张歆用热毛巾给对方擦拭身体，自己退出房间。

围着厨房转了许久，李凤月端着一碗热滚的姜糖水，道：「别转了！头都给我转晕了！」

「快去拿给她喝。」

哪还须她多说，方宿端着滚烫的瓷碗上了楼，害怕烫着张歆这次由他将瘫软的如郁抱了起来，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他端着糖水喊道：「如郁？醒醒……张嘴把糖水喝了，喝了就好了。」

昏昏沉沉的如郁难受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方宿近在咫尺的脸，又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手中褐红的糖水，张开小嘴喝了一口，皱着脸道：「好难喝……」

「难喝也得喝。」方宿轻声说道。

即使难喝，如郁还是听话地将姜糖水喝完，待她重新躺回床上，方宿端着空碗对张歆道：「让姐姐睡一会儿，你要是累了便去休息，我一会儿来守着。」

「哥哥我不累。」张歆睁着大眼睛说道。

方宿揉了揉她的小脑瓜，「辛苦你了。」

他离开房间回到工作间，方宿登上点子网查看自己的小说，点击量已突破十万，收藏也涨到五千！

评论区都在问他是哪位大神的马甲。

方宿沉默不语，知道新书能有现在的成绩，离不开如郁的功劳。

如果不是对方没日没夜陪自己改文，又冒着巨大风险用自己账号给书引流。

不然他这本不到五万字的新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种热度！

「都累生病了……真让她吃了大亏。」

方宿叹气，一想起对方难受的样子，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没心思码字，将开书前的存稿发了上去，见后台发来签约站短，也没有心情处理。

点入B视频创作后台，就这一天时间账号涨粉两万五，视频点击量也来到五十万！

不过数据涨幅已显颓势，热度就此到顶。

他关闭电脑，有些心不在焉，时而起身时而坐下，在屋内来回走动。

雨声间歇，天色暗了，他还是放心不下生病的如郁，来到二楼见张歆坐在床边百无聊赖，他问道：「姐姐好些了吗？」

张歆摇头道：「头还是很烫。」

「不能拖下去了。」

高烧不退让方宿很担心，他在衣柜找了件厚外套，自床上背起昏睡的如郁，对方柔若无骨的身躯趴在他身上，醒来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带你去医院。」

方宿说完不管她愿不愿意背着她下了楼。

「方宿你干啥？！」

见他背着如郁往马路上走，李凤月急忙叫住他。

「我送如郁去县医院。」方宿头也不回道。

「天都要黑了！雨也刚刚才停！荒郊野岭连个车都没有，你就这么背着她徒步上医院？」李凤月着急道。

「等不得了。」

方宿说道：「烧了一天，再拖会拖出事！」

见他走远李凤月着急道：「能出什么事……村里的娃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祖母……别人好端端一个大姑娘，到我们这来出了问题，怎么跟人父母交差？」

方宿的声音渐渐小了，他顺着马路消失在远处。

「奶奶……」

望着他的背影，张歆想起意外离世的父母，抬头看着李凤月害怕道：「哥哥不会有事吧？」

李凤月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方宿哥哥可是男子汉！」

……

暮光照在潮湿的油路，映衬树木的身影，两道重叠的影子穿行其中。

脚步声沉重，方宿的喘息声清晰可闻，趴在他背上的如郁睁开眼睛，头脑不清醒道：「我重吗？」

「不重。」

曾被问过类似问题的方宿，知道女生都很在意这件事慎重回答。

空气安静许久，她又问道：「你以前背过女生吗？」

「背过。」

太阳落山，气温变得寒冷，方宿却一脸汗水道：「同一个人，背了两次。」

「一次在初见时我们都还是孩童，一次就在前不久，不过每次都是她强迫我背她。」

想起那个自称姐姐，蹲在地上不肯走一定要他背的何雪，方宿就忍不住摇头。

听见他的回答，如郁再次陷入沉默，隔了很久才说道：「她是你喜欢的人吧？」

「或许是。」

方宿想起白芷的日记，说道：「我不能肯定……」

「我分辨不出对她的感情是否是喜欢。」

他对如郁问道：「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知道喜欢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不知道。」

如郁的脸贴在他后背，感受沉重有力的呼吸声，她小声道：「我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

「但或许很快就会有了。」

她闭着眼睛听着方宿的呼吸想道。

「你书里的女主是照着那个背过的女孩写的？」

听见如郁的问题，方宿心想女生怎么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他回答道：「不是。」

「是另一个人。」

「那是谁？」如郁问道。

「既然是找参照物，当然是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人。」

如郁听明白他的话，撇嘴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明明已经定了女主，为什么还要弄两条感情戏，让主角做选择？」

方宿笑着回答：「我在想像男主这么优秀的人，身边肯定美女如云。若从头到尾都围绕一个女人写，未免太不真实。」

「不要脸……」

如郁停顿片刻，小声问道：「那你为什么最后选择现在的女主？」

「喜欢。」

方宿发自真心地回答道。

就像他在书中写的一样，『金石美玉都是一样的俗物，何来贵贱之分？唯有喜欢。』

「讨厌……」

他的话如春风撩拨心弦，让如郁滚烫的脸颊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