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来店中早，勤勉获机缘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许致远初步了解天宝轩的运作模式以及古玩行的些许门道。他每天跟着孙掌柜打扫卫生、整理货架，同时学习古玩知识，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明白这古玩行水之深。他深知这行鱼龙混杂，真假难辨，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眼”，还有一种“棒锤”的情况，卖家故意抬高价格售卖赝品牟取暴利，所以他明白唯有谨慎小心、勤勉学习，才能避免成为“冤大头”。
周六清晨，薄雾还未散尽，京华大学的钟楼敲响七下，许致远就站在了天宝轩的门口。他格外珍惜这份工作，也感激汪海涛的举荐，所以每天都早早到店认真学习。他推开沉重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那香味像是轻柔的丝线，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感觉心旷神怡。柜台后的孙德福正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翻看着账本，老花镜的金属边框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光。
“孙掌柜，您来得真早！”许致远热情地打招呼，声音在安静的店里回荡。
“致远啊，你也来得很早嘛！”孙德福抬起头，和蔼的笑容在脸上绽开，脸上的皱纹也随之舒展开来，“年轻人勤快是好事，肯吃苦，将来才有出息。”
“孙掌柜，您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呢！”许致远真诚地说道，眼睛里满是感激。
“好好干，别辜负了海涛对你的期望。”孙德福点点头，再次埋头于账本之中。
许致远拿起抹布开始擦拭店内的工艺品。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每件物品，手指轻轻抚过它们的表面，能感觉到青铜器的厚重、瓷器的光滑、玉器的温润和字画纸张的轻微粗糙。他仔细地观察着它们的纹理、色泽和造型，试图从中汲取古玩知识。他认真负责的态度，都被孙德福看在眼里。孙掌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勤勉的年轻人，心中暗自点头，他心想这小伙子踏实肯学，若是加以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突然，孙德福开口说道：“致远，你过来一下。”
许致远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孙德福面前，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孙掌柜，您有什么吩咐？”
孙德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先歇会儿，喝口茶。”
“谢谢孙掌柜，我把这些架子上的瓷器擦完就来。”许致远婉拒道，他知道孙掌柜向来严谨，自己初来乍到，更应该勤勉些。
孙德福也不勉强，点点头，继续翻看账本，账本纸张翻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许致远不敢怠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抹布在瓷器表面快速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不到半小时便将所有瓷器擦拭完毕，又将货架整理得井井有条。这才走到孙德福身旁，恭敬地站在一旁。
“来，尝尝我新得的龙井。”孙德福笑呵呵地倒了一杯茶递给许致远。许致远双手接过茶杯，感受到茶杯传来的温热，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那股清香像是春天的微风拂过味蕾，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好茶！”他由衷地赞叹道。
孙德福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枚铜钱。“致远，你看看这些乾隆通宝，能看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吗？”
许致远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孙掌柜在考校自己。他的心跳瞬间加快，手心微微出汗，这是他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他深知自己出身平凡，想要在古玩行站稳脚跟，就必须抓住每一个能展现自己的机会，于是他连忙将茶杯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铜钱。他能感觉到铜钱在手中的冰凉和略微粗糙的质感，仔细端详起来，钱币上的纹路像是古老的迷宫，锈迹像是岁月的痕迹，颜色的深浅变化都一一映入他的眼帘，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屏息凝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手中的这枚铜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砰砰”作响。
孙掌柜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品着茶，偶尔茶杯碰到嘴边发出轻微的“叮当”声，目光不时地落在许致远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致远将十枚铜钱都仔细看过一遍后，拿起其中一枚，开口道：“孙掌柜，这枚……”
许致远略微沉吟后，开口道：“孙掌柜，这枚乾隆通宝是真的，其余九枚都是现代仿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孙德福捋了捋胡须，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哦？你再仔细看看。”
许致远闻言，又拿起几枚铜钱，反复对比，甚至将铜钱拿到灯光下仔细观察。灯光照在铜钱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他仔细看着光晕下铜钱的细节，最终还是肯定地说道：“孙掌柜，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这枚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他语气坚定，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犹豫。
“说说你的理由。”孙德福饶有兴致地问道。
许致远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首先，从铜质上来看，这枚真品乾隆通宝的铜质更加温润，呈现出一种自然的包浆，就像被岁月温柔抚摸过，而仿品则显得较为生硬，缺乏历史的沉淀感。其次，从锈色上来看，真品的锈色自然，像是从铜钱内部渗透出来的，分布均匀，而仿品则锈色浮于表面，甚至有些地方还带有明显的做旧痕迹，摸起来有不自然的凸起感。第三，从钱币的铭文来看，真品的字体工整，笔画清晰，像是雕刻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而仿品的字体则显得有些模糊，缺乏力度。第四，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可以通过敲击铜钱听声音来辨别真伪，我轻轻敲击真品的乾隆通宝，它发出的声音清脆悠扬，就像山间的清泉流淌，而仿品的声音则较为沉闷，像是沉闷的鼓点。第五，从铸造方法来看，真品采用的是传统的翻砂铸造法，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砂眼，而仿品则多采用机器压制，表面过于光滑，因此在细节上会有明显的差异。第六，真品会有一种淡淡的古铜钱特有的气味，那是一种陈旧而神秘的气息，这是仿品难以模仿的。最后，从版别上来看……”他顿了顿，指着手中的那枚铜钱，“这枚乾隆通宝的版别较为少见，是宝泉局雕母钱……”
许致远侃侃而谈，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每一个论点都辅以详细的解释，听得孙德福频频点头。
就在许致远准备继续阐述“宝泉局雕母钱”的细节时，店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的喧嚣声瞬间传了进来。
孙德福听完许致远的分析，眼中满是惊喜与赞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好！好！致远啊，你真是奇才！我在这古玩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像你这样刚入行不久就能有如此精准判断和扎实理论的年轻人实在是罕见。你这一番分析，比那些在这行混了多年的人都要透彻！”
许致远闻言，受宠若惊，连忙谦虚地说道：“孙掌柜过奖了，这些都是您平时教我的，我只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他的面颊微微泛红，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店门的吱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几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店里。东方明远、梁世强和方宇轩依次步入，他们的脚步声在店里响起，他们的到来让店内顿时热闹起来。
东方明远的目光停留在许致远身上，微微点头，笑容中带着赞许：“许致远，听说你刚刚通过了孙掌柜的考验，真心不错。”
许致远见到这些古玩界的前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和害羞。他微微低下头，腼腆地回应：“东方老师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梁世强走上前来，拍了拍许致远的肩膀，那手掌的力量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肩膀上，让他感到一种鼓励，笑道：“致远，今天有一个难得的机会，你能随我们一起到雅间打下手。你可以借此机会多学习些东西，增长见识。”
许致远心中又惊又喜，他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忙向梁世强致谢：“谢谢梁老板，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梁世强点了点头，示意许致远跟上。四人缓缓走向雅间，许致远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改变命运的起点。
梁世强推开雅间的门，室内雅致的布置映入眼帘，古色古香的木桌上早已摆好了精美的茶具。雅间的门扉无声开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裹挟着沉厚的木质气息扑面而来，许致远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像是古老的记忆钻进他的鼻腔，只觉心神都为之一清。
他跟在众人身后，缓步踏入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墙壁上挂着几幅年代久远的字画，他走近些看，能看到笔墨苍劲有力，似有龙蛇走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正对门是一张宽大的红木桌案，他能看到红木的纹理像是岁月的年轮，桌上铺着素雅的丝绸桌布，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桌布，能感受到丝绸的顺滑，其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那光泽像是月光洒在瓷器上。桌案两侧还摆放着几件造型别致的古玩，每一件都散发着历史的厚重感，让人不敢轻易触碰。许致远看得目不暇接，内心惊叹不已，仿佛置身于一座小型博物馆之中。
“致远，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套‘玲珑剔透’茶具取来。”梁世强的声音将许致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许致远连忙应声，他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不应该过多地表现出好奇，当下恭敬地说道：“好的，梁老板，我这就去。”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雅间。
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天宝轩的茶具，他之前也见过几套，为何梁老板独独要这套“玲珑剔透”？而且，这名字听起来就与众不同，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他脚步匆匆，心中盘算着这套茶具的来历，却又不敢耽搁，生怕让几位前辈久等。一路上，许致远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心中越发好奇。
他加快脚步，快步走到柜台前，孙德福正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翻看着账本。“孙掌柜，梁老板让我去取一套名为‘玲珑剔透’的茶具。”许致远礼貌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孙德福闻言，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他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走到一旁的保险柜旁，动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厚重的柜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哒”声响，保险柜里陈列的各种珍宝映入眼帘，其中一套茶具尤其引人注目……
PS：给大家普及一下铜币知识：
观其铜质：清乾隆前期的铜钱币都是以铜、铅、锌配制，称之为“黄钱”。在乾隆五年规定在铸钱铜料之中加百分之二的锡，称为“青钱”。而在乾隆五十年的时候在XJ出了“乾隆通宝”“红钱”（也做普尔钱，“普尔”维语即钱的意思），当然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多以“青钱”为主。而我手中的这枚就是“青钱”。其它的钱币颜色也都相差不多，只有一枚做工太粗糙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假的！
看完铜质后我接着看锈色！这些古老的钱币都有着百年以上的历史，所以形成铜锈无外乎：一为发掘品，一为传世品。发掘品在地下埋藏了许多年，其表面都长满了铜锈色。传世品也因空气中氧化作用，表面有一层包浆。呈黑色或铜色！这里面又几种用肉眼就能看出来是现代做出来的铜锈，这个我就先不说了！
第三就是看铸市铭文：清乾隆通宝，一般来说京局的多用宋体，宝浙局多用楷书，宝陕、宝川两局用隶书，但大多数地方钱局用宋体！这枚钱币上的字是隶，也就是说应该出自宝陕或者宝川钱局！
第四听声音。不过这种方法对于明清的钱币确是有一点难度，在明清以前出土的钱币，由于质地的原因，年代越久远，火气尽脱，氧化越严重，掷于水泥地面其声音也越喑哑，当然明清的，要是出现这种声音也有可能是假的！
第五种就是了解铸造的方法，这种我现在才疏学浅真的不是很了解，就不发表意见了！
第六种闻气味，其实这种适用于好多古钱币的辨别。此种方法是古钱鉴定中最简单的一种。因为现在很多仿制的古钱币，都是用一些化学品伪造的，都会往钱币上撒上一些难闻刺鼻的气味！剩下的几枚基本上都有这种味道。
第七种就是观版别，我看了一下，不管仿品仿的如何像，都不会有真品的那种历史所沉淀的苍伤感，最主要的是，孙老拿出的这几枚钱币，除这枚之外，那几枚虽然仿的不错，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