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忧虑
沈牧顿时就慌了，从前两人再怎么有隔阂，阮氏也没有闹过要回娘家，可见这次是真的委屈坏了。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扣住阮氏的手腕，唯恐自己一撒手人就不见了，“夫人不可，晴砚都这般大了，你还带着她回娘家，让岳父岳母瞧见像什么样子？”
阮氏气恼，无奈这双手孔武有力，让她挣也挣不开：“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刚刚在你母亲大人面前，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沈牧脸上讪讪的，亏得有长长的须髯遮掩，他心虚地放软了语调：“晴砚的婚姻大事，自然是有我们做主的，母亲是越老越糊涂了，她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是做不得数的。
晴砚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又怎么会不心疼呢？她的婚事，我也会放在心上的。
回娘家这样的话，还请夫人不要再提了，否则我这张老脸可就真的搁不住了。”
沈牧难得在阮氏面前服过软，之前他不成熟，总觉得是男人就该大大咧咧，时刻彰显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可临近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明白，尊重妻子，适时的低头服软承担责任，也是男子汉的魄力所在，再三保证道：“夫人且放心，晴砚的事我一定给她的公道，不回家，成不成？”
阮氏也不是刁钻的人，自从和沈牧关系缓和之后，两个人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针锋相对。
沈牧既然主动示软，她也不会不给沈牧这个面子，嘴上虽然不同意，但手上松了劲。虽然还在别别扭扭地推拒着，到底也不像刚才那样坚持了。
沈牧见状立即好话哄上，拉着阮氏往屋里走。
跟在这甜蜜二人身后的沈晴砚，倒有些多余。
沈晴砚瞧在眼里，乐在了心里，看来没有陆姨娘从中作梗的两个人，逐渐地融洽起来，有了自己的相处之道。
她以袖遮面，偷偷笑了笑，悄无声息地回了洗砚轩。
哪知刚进洗砚轩，就看到了让她心绪纷乱的那个人。
贺祈年折而复返，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她，潋滟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愫。
当沈晴砚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就已如同被琥珀包裹的飞虫，再也脱不开身了……
一阵的慌乱，沈晴砚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在不自然地悸动，两颊控制不住的发烫，不敢正视贺祈年，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贺祈年抬起下颌示意，他手边那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最上头那一封薄薄的信笺。
“刚才是彩礼，这是我单独给你带的礼物。”
他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木刻的小马，纹路清晰，栩栩如生。
看此物，沈晴砚瞬间红了眼，心脏最柔软的部分像被刀割去一块。她上一世见过这匹小马，在赵家的陈年仓库。
那天她找布匹给儿子做衣服，偶然发现那个老仓库，仓库里有堆物件堆成小山，她随便打开一个就是这匹小马，她当初还好奇是不是赵元徽小时候的玩物，拿出来给儿子当玩具，谁知赵元徽看到后发了一场好大的火。
现在全明白了，那是贺祈年送给自己的礼物，那座小山，是贺祈年年年寄回来的心意。
沈晴砚的嘴唇忍不住颤抖，“那些，都是你寄的？”
“是。”
贺祈年的回答闻不可查。他在边疆除了打仗戍边，剩下的时间都在搜罗那些小玩意上，他精挑细选，送出来有那么多，被他淘换来了可是塞了好几个仓库。
沈晴砚沉浸在迟来的震惊和感动中，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时间段的贺祈年不可能有那段记忆，等她回过神，着急擦干眼泪，把这事也忽略了，忙于掩饰道：“这礼物还真幼稚。”
“我以为你会喜欢。”贺祈年烦恼地皱皱眉，想收回去，但盒子已经在沈晴砚手中。
“从边疆带回来也挺远的，我先收下了。”
沈晴砚将盒子小心地收起来，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可她不知，自己的小心思都被贺祈年收入眼底。
两道剑眉紧了一个月，终于是舒展了些。
“这些也是。”
贺祈年指指桌上其余几个，沈晴砚却眼尖地发现盒子之间还压着一封信，她以为是贺祈年写给自己的，有些害羞不愿意去拿，可打开那一刻，她高兴地要跳起来。是大哥的信！
上一世她没有保住大哥的孩子，这一世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想见到大哥沈安年。
“砚儿，见字如面……”
上面是沈安年月底就要随大军抵达京城的好消息，而关于战事的凶险，他则轻而易举地一笔带过。
沈晴砚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把信笺贴在心口，喜极而泣。
隔了两世，重又能见到最疼爱她的哥哥，叫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贺祈年宠溺地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欣喜，不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地和她划清界限，心里的喜悦和满足不言而喻。
“把信送到你手里，我也算替你哥哥了却一桩心事。”贺祈年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而沉浸在喜悦中的沈晴砚自然没有察觉，她看着贺祈年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藏着璀璨的星光：“多谢小公爷，这一封家书可比什么都尊贵，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那甜糯的声音脆生生的，不再是只有梦见才能听见，贺祈年满足地眯了眯眼，说出的话却不太正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沈晴砚愣了愣，但随即想起现在的贺祈年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小霸王，顿时炸起了毛，这个男人，最会蹬鼻子上脸，她怎么就忘了！
贺祈年看着重新变得警惕克制的沈晴砚，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说笑几句也不让么，真是小气。这些盒子里的东西，就当赔罪吧。”
“诶！使不得……！”
贺祈年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起身就走了，一身轻功的他来无影去无踪的，她自然追不上。
望着那道远去的潇洒身影，恋爱的萌芽在沈晴砚心中突破寒冰的封存，渐渐有了生机。
贺祈年出了沈府大门迅速上了马车，急冷的气势让两家仆役都不敢出声。沈家看门的知晓小公爷在屋里发了怒，贺家赶车的赶紧快鞭一抽，急急离去。而坐在车里贺祈年双目紧闭，额头隐隐地沁出汗珠。
待回到院子关上门，贺祈年彻底撑不住了。